画妍一头雾水,对于白裙女子喊出的名字,她异常的陌生,所以她没有理睬打算离开。
蓝涟辰听到这个名字后,脸色微沉,好看的唇线抿得僵直。
“等一下。”因白裙女子的出口阻拦,她身后的随从围上来拦住了画妍的去路。
“姑姑……”蓝涟辰低声唤道。作为小辈的他,没有权利过问长辈的行为,但是这次不同……这在人界。
“我自有分寸。”白裙女子一抬手,站在一起形成人墙的随从,自动垂头分站两旁。
画妍不耐烦的侧身转头,望见她一脸温和的浅笑看着自己,心中怨气不免消减了几分。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白裙女子执起她的手,白皙柔嫩的手指不动声色的移到了画妍的手腕处,像是在摸她的骨头,又像是轻握她的手腕。
画妍再一次的看到了,那夜展露在玄衣华袍少年脸上的类似神情。白裙女子眼神中闪烁着的欣喜渐渐转为怔仲,接着被惊迷给取代,最后是深深的迷茫与失落。
画妍被她变幻莫测的复杂目光所注视着,她略感不自在想要抽回手,没想到对方先一步松了手。
“我自小在乡间田野中长大,不曾见过夫人。”
“对不起,一时认错人了。”白裙女子惭愧一笑。
出了客栈,画妍一身轻松地往回走,殊不知停在街角小巷内的华丽马车内,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缓缓挑开帘子,深邃神秘的紫眸隐约浮现。
入夜后,只听原本宛若催眠曲的知了声,吵得她异常烦躁,以至于大半夜还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数日来,不知为何画妍的脑子里,总是出现那位白裙女子端详她的古怪眼神,折磨得她睡意全无。
实在睡不着的画妍,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决定去院子里散散步。
轻手轻脚的刚将门推开一点点,透过门缝就看到月白色的衣摆飘过,画妍大气都不敢出,她好像是偷窥到了天大的秘密,始终都屏气凝神盯着那身影直至消失在云万宇的屋门外。
那个身影,她绝对不会认错。
投射在纸窗上的身影,看起来彼此隔着一方小桌,面对面得坐着。
画妍蹑手蹑脚的走近,就听见屋内传出一声凌厉的叱喝:“是谁在外面?”
她惊得到退一步,转身打算抛开,然而回身后所看见的竟然是一张在黑暗中裂开的邪恶笑容。
对方如同鬼魅般的出现,一只散发着死亡气息异常苍白的手掌,悄无声息的从后面绕到她眼前,她还未来得及尖叫呼喊,便被紧紧捂住嘴巴。
画妍惊出了一身冷汗,仓促间斜眼看见,那一瞬间有一道微弱的闪光划过她的眼眸,凌厉的刀光无情的置她于死地。
屋内人,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不速之客的光临。
一道精光不偏不倚的打在对方的身上,吃痛的闷哼一声,虽然中招但仍然掳着画妍,飞速的向后退去。
苍罡和云万宇闪身出现,看见对方挟持着画妍,冰凉的刀刃紧贴在她的脖颈,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静观对方举动,想来对方已经蓄谋已久。
“来者何人?”苍罡明知故问道,开始转移对方注意力。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魔气来看,此人身份定是魔族一员。
“在下水柔,奉少主之命特来取你性命。”听似纤细柔弱的女声,说话的语调却是寒冷无情,尽透凌然的杀意。
听闻对方报出的名字,苍罡心下一紧,据说魔族魔主手下有三位魔使,两男一女,其中女子便名:水柔。是出了名的手段狠毒阴狠。
“那你先放开她!”苍罡一震袖子,面色森然道,
“休想!”水柔黑纱遮面的半边脸孔渐渐浮现,她嘴角上扬古怪一笑,扣着画妍颈部的手指使了几分力,“少主说,除非双手奉上你的命!”
对方狡猾如狐,掐住了他的软肋,在目光僵持中,苍罡不假思索的立刻高声回道:“好,我答应你。”
见苍罡话语对答如流,一点都没有往常的呆傻劲,画妍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他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阿呆吗?
为什么眼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看起来如此陌生呢?好像他变成了一个她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他的神态、他的举止、他的语气,在危险境地下临危不乱的气度,简直和以往的他判若两人。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吧,她似乎才是那个真正的傻瓜,好像一直被蒙在鼓里。
当时看他可怜,又缠着自己,才将他带回来一起生活。没想到她彻头彻尾被人利用,或许他不曾痴傻过,至始至终都是他在演戏。
眼下似乎是他仇家寻上门来,她倒霉的被对方挟持,不过仇家提出用他的命换她的命,他一点都没有犹豫,倒有一番男子汉的担当。
可能是他怕连累别人,才不愿意把实情相告。想到此处画妍稍稍有些释怀,谁都有言不由衷的往事。
“那你最好赶紧死,否则她会先去黄泉等你。”水柔阴恻恻地笑起来,眼神发狠的盯着苍罡。
紧贴画妍刀刃向下压了一寸,她雪白脖子上立即现出一道血痕,一丝殷红的血顺着匕流到水柔手指上,转而又滴落在地上。
画妍只感觉自己温热的鲜血,从那道伤口中涌出,心中一阵恐慌,额上冒出了细细汗来。
她嘴唇一颤,嗓子发紧,体会到了死亡带来的无边恐惧。
站在原地的云万宇,一言不发的把这一切,都尽数看在了眼里。
“任凭你们处置……”苍罡挺直着腰板,一字一语道。
“很好。”水柔移开架在画妍颈部的匕首,手腕一甩匕首凌空旋转向苍罡飞去。
苍罡不动神色的两指接下,对方的意图已经很明白了,要他自行了断,而不是动手杀掉他,这简直是对他的奇耻大辱。
他一言不发的双手握住匕首的手柄,双眸沉静如水,凝视着月光映衬下惨白森然的刀刃,上面凝结着邪恶的魔气。他像是认命了一般,高高举起双手又落下,只听见衣料撕裂,皮肉被割开的响声,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疼得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