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渣鼻男子名叫孔新安,三十三岁,是校长总助理,平常连昌河四处外出,很多大小杂物都是由他料理,他也是个有一定话语权的大鳄,他早就在之前便知道尹之柔,与她也是少有一点交情。
本来因为知道尹之柔要来,他是欢喜得不得了,心想终于可以跟这个漂亮丫头好好接触一下,没想到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捷足先登了,让他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在他拍案而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傻。
此时此刻,正有十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他知道自己失态了。
在一旁周传一念头电闪,他也是个人精了,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咋回事,但是他知道孔新安讨厌孙兴,那么,有共同的敌人便是盟友了。
一念及此,周传一立即打起圆场,道:“孔老师是一时忘情了,大家别见怪,这次的比赛呢,就是孙老师获得双料冠军,文武皆为第一,按照历来惯例,他是可以任教A级一班。”
话音一落,全场鼓掌。
周传一内心在滴血,每一个掌声都像是在抽他的脸,本来他是想压压孙兴的风头,但到头来,却是落个这样的收场,人气有了、名声有了,连漂亮女教师也抱了,怎么什么好事都尽是往着小子身上堆?
孙兴看了看周传一故作镇定的脸色,然后又看了看满脸怒气的孔新安,生性睿智的他自然能够猜到一二,不过大庭广众之下,话柄又不足的,便是暂且饶过他们,拱手道谢了起来。
看着孙兴这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孔新安气得要爆炸,但是也知道环境不对,向着周传一投了一记感谢目光后,便是坐了下来。
周传一也不拖拉,脑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然后抓出一个,接着道:“开学大约就还有一周不到了,鉴于孙老师的武术根源,我们也不好安排,虽是能够胜任A级,但,可惜了……”
周传一满脸惋惜,但其实心里面乐得不得了。
我就是要往你死里逼,死里排斥,看你还华夏传统?
到时候什么科目都不适合你,你就只能跟着去其他系里面当跟屁虫,只要能够压住你,等时间久了,人们就忘了你,我想怎样对付你,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儿?
周传一越想越乐,几乎都要喜形于色了。
孙兴微微一笑,无视周传一,然后对校长道:“校长,我想开设国术系。”
孙兴走到今天,为的就是能够开设国术系,不然他才不会参加这么无聊的考核,他就满心想要弘扬国粹罢了,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单刀直入毫不拖沓。
连昌河老眼一眯,并不说话,反而在沉默了几分钟后,长身而去。
孙兴一愣,他实在搞不懂,这是啥意思,难道是学菩提老祖当初教孙大圣法术那样,让自己半夜三更到他房里?
这不对啊,他也没暗示,这是闹哪样?
即使是聪明绝顶的游静雪,也是搞不懂,不过她觉得事情未必没有希望,便是给孙兴暗暗地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别冲动。
孙兴了然,便是长吁一口气暂且作罢,大不了真不行,就找汉斯先生呗,找个外国佬以各种名义来施压,或者说要注资进来开个国术系什么的,这点倒是不太难,反正华夏国在政治上,也不属于硬气类别。
周传一与孔新安则是开心得几乎笑出来,两人相视而笑,一副莫逆于心的模样。
其他人看到,也都赶紧拍起了马屁。
“啧啧啧,我就说,国术式微,这不可能。”
“就是,孙老师年纪太轻,想东西太天真了,不管在国际地位上还是从经济上考虑,华夏武术都是亏本货,这没用的。”
“开了出来也没几个人学吧?孙老师的本领是高强,但他只是他,又不是每个人都是他。”
“说得不错,我看孙老师的腿上功夫很不错,安排去跆拳系也是可以有的。”
这些人叽叽咋咋说个不停,表面上是在安慰劝导,实际上暗藏嘲讽,都是在含沙射影、绵里藏针,只有尹之柔用着她那灵动的双眼在盯着孙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正常状态下,一般人这么受辱,肯定会当场离去,但是孙兴却没有,反而是笑盈盈的道:“跆拳道?不知道是哪位老师是代表?”
孔新安砰地一声站起来,傲然道:“我,孔新安,跆拳道系主帅。怎么?孙老师要指教吗?”
说着,孔新安的神经也是略略绷紧,说真的,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跟孙兴一较长短,但是别人都点到名了,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又怎么能退缩?
看着孔新安与孙兴彻底对上,一众老师也是玩味的看着这两人,毕竟这阵子的武校却是平静了些,偶尔翻些风浪也是蛮有趣的。
孙兴看了看在座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嘴脸,笑着道:“你们一定,会以为我找孔老师单挑对不对?”
全场安静,众人你眼瞪我眼,心说:两个练武的说到指教,不是单挑是什么?去动物园斗蛐蛐?
孙兴摩挲摩挲着下巴,戏谑道:“如果真是单挑,那有什么意思?你们不觉得无聊吗?”
游静雪侧了侧头,这死流氓是想搞哪出?
孙兴伸出两根指头,道:“孔老师,我们以两个月为限,两个月后,看看跆拳道的学生更喜欢学哪种武术,更喜欢哪个老师,输家,要服从赢家一个要求。”
话音一落,全场炸开了锅。
这小子脑子被门夹过?区区两个月要胜过孔新安,这简直是不可能!
孔新安,可是老牌名帅,带领跆拳道系大大小小夺过不少奖项,死忠学生一抓一大把,这个小小新丁是哪里来的勇气?
不对,这究竟是说他有勇气还是愚蠢?
孔新安怒极反笑,摇摇头,道:“年轻人心浮气盛,你家长辈没有教你要藏拙?锋芒太露不是一件好事,莫说两个月,给你两年,不,二十年也不可能挑赢我!”
孔新安这点自信并非是空口讲白话,他确实有这点骄傲的本钱,毕竟他带过的学生,现在在国内外享誉盛名的,也足有一手之数,不得不说,他在教人方面,是个高手。
游静雪略略皱眉,她也觉得,孙兴这次是冲动了,太过鲁莽了。
孙兴对着游静雪摆了摆手,转过头来,又道:“说好两个月就两个月,两个月见分晓,我的家长如何教导犯不着你来担心。”
“好啊!没问题,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一个合格称职的老师,小年轻,你就等着交学费吧。”孔新安蔑笑道。
“那么,就由尹老师来当个评判如何?”孙兴笑了笑,看向尹之柔。
尹之柔娇躯一颤,大眼睛眨了眨,颇为可爱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好吧,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
尹之柔的笑容,又让孙兴老师失神了。
美啊,这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清甜的笑容?
那嘴巴刚刚好的弧度,那深凹的酒窝,那洁白的牙齿,那光洁的皮肤,那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实在太好看了!
孙兴看得目不转睛,而他的那个态度落在孔新安的眼中自然就是猥琐了。
孔新安一拍台,冷喝道:“大家都是练武的,就讲个爽快!尹老师当评判我没意见,但是输赢条件要先说好,大家都做个公证,免得有人抵赖!”
“好啊,我敬老,大叔你先说。”孙兴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皓白的牙齿。
大叔?
你这混蛋居然敢叫我大叔!
我才33岁而已,只是长相比较着急!
有你这么损人的吗?你才是大叔啊!你全家都是大叔!
孔新安被孙兴这么一句看似温和的话语给刺得身心俱疼,仿佛有一千头大象在他的心脏上面做着大迁徙的动作,压得他心脏都快要爆裂。
看着孔新安的脸色一青一红的,孙兴又来了一记补刀:“大叔,你咋了?你倒是说话呀。”
咔嚓。
孔新安听到自己的心脏传来一记玻璃碎开的声音。
这个小混蛋,一口一个大叔,不止在损自己,而且还将自己和尹之柔之间的距离给拉开了,他才33岁啊,比尹之柔只是大了个七年。
但是,现在却是被人叫成了大叔,将两人的辈分给硬生生的拉开,他已经可以想象,如果有天尹之柔也过来喊他一句大叔,他必定会去跳楼。
毫无疑问,孙兴的这个“无心之失”,将孔新安给完全激怒了。
孔新安捏着台上的水杯,手臂青筋暴起,他盯着孙兴,道:“如果你赢了,我撤销跆拳道系,亲自拥护你建立国术系,奉你为主任,如果相反,你给我在操场倒立走三百圈,然后滚出燕京武院!”
“孔老师,你确定要玩得这么大?”
“怎么,你怕了?”
“我不怕。”
“那就这样定了!”
“好!一言为定!”
孙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微微一笑,挽起下摆,往台下走去,他目的已经达到,多逗留也是无益。
这时候,尹之柔上前,关切道:“孙老师,你确定这样真的好?刚来就跟老员工较劲,似乎不大好哦。”
孙兴感受到了尹之柔眼神里的真切,内心温暖。
顿了顿,孙兴摆手道:“机会,是抢来的。”
说罢,他便是扬长而去,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尹之柔。
就在孙兴和尹之柔说话间,同时间的武院校长室内。
连昌河抿了口热腾腾的咖啡,然后双手交叉,背靠太师椅上,他盯着监控画面,摇头笑道:“有勇有谋不过满身是刺,苏大将军,你这哪里是块璞玉,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