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下午六点,武院正门侧。
孙兴双手负背,笔直的站着,手里还拿着一个药品似的东西,在轻轻把玩着。
十五分钟后。
学院的人都离开得七七八了,孙兴依然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去,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五十米开外时,他才笑了笑,走了过去。
“我就知道,能把硬功练到这层次的人,是条汉子。”孙兴微微一笑,说道:“纪南,带路吧。”
“姐夫,你真有把握?”秦纪南虽然已经决定再去那个不敢面对的人面前,但心里面依然还是有着担忧。
三天前,孙兴就一直询问着秦纪南恋人的情况,询问过后,孙兴信誓旦旦的让他带路,并且医治好恋人的残疾问题。
一开始,秦纪南因为佩服孙兴,所以对他的说法以及想法都是盲目的支持,可是经过了三天的思考,他发现又有些不对,因为这也太不合常理了,毕竟很多医生都看过了都没办法,孙兴又凭什么呢?
孙兴伸手拍了拍秦纪南的肩膀,抬头正色道:“华夏有句古话,医武不分家,何况我还有杀手锏,只要她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我就有这个信心。”
说着,他也不管秦纪南的疑惑,拉着他就到了黄司机的车子……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
帝豪小区,D栋大门前。
秦纪南手一直放在电子门铃上,但始终没有按下去,他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兴也不着急,一直看着他。
在孙兴心目中,这是一个男人必须自己扛过去的一关,扛过去了,能自己面对了,就会成长,抗不过去,就一直是个小孩,即便活到了40岁,也只是个屁孩。
孙兴在等,等待学生成长蜕变的那一刻。
作为一个老师,他将学生引路引到这里,已经很难得了,接下来看的,就是秦纪南的心性,是否如他的拳术一样强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纪南深吸一口气,插在裤兜里的拳头握得紧紧,悬空的右手终于按了下去。
叮咚。
门铃响了,声音明亮,直接轰入了秦纪南的心,他双拳握紧,噎了噎口水。
门铃响了三次,那边连通了声音,说话的是沧桑的男声:“哪位呢?”
孙兴微微一笑,侧身上前,礼貌说道:“燕京武院,孙兴老师。”
“噢?是燕京武院的老师?”另一头的沧桑男身传出,不过这次带着一些讶异。
“是的,我是来慰问谢小芳的。”孙兴柔声说道。
“……”
安静了,突然间,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默了,变得尴尬无比。
秦纪南站在一边,浑身发抖,他觉得自己的勇气,差不多快要耗完了,在过去的那些年,他也有偷偷的来,但是每当经过就会想起那年的错。
孙兴扫了秦纪南一眼,然后又道:“我说不定有办法治好小芳的腿。”
那一边,依旧没有回话,只不过,在沉默了三秒后,门啪嗒一声的打开了。
孙兴吱呀一声把门拉开,身子进去一半,回头说道:“走吧。”
秦纪南点了点头,然而,他发现自己的脚好像生根一样,怎么都迈不开。
“是个男人就给我进来!”孙兴突然怒喝一声,咣铛一声把门踢开,说道:“你如果连自己都面对不了,将来怎么保护你的姐姐,你是男人,以后要独挑大旗,你懂吗?”
秦纪南身躯一颤,看着孙兴灼灼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大步迈了过去,而且还走在了孙兴的前面,说道:“走吧,我带路。”
孙兴满意的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23楼的2309号室面前。
这铁门早就打开了,檀木做的门也是虚掩着,孙兴看了看秦纪南,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嫌冒昧,我就自行推门进来了。”
“现在有礼数的教师真是买少见少了,进来吧。”沧桑男声传出,语气之中夹带着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
得到了主人家的应答,孙兴也就不客气,推门而入。
坐在面前的,是一个穿着老人背心的大肚中年人,年龄约莫50岁上下,戴着黑框老花镜,正坐在太师椅上吸着烟斗。
这个人就是谢小芳的爸爸——谢东。
谢东吐了口烟圈,转过身来,看着孙兴客套的点了点头,然后视线移到秦纪南身上时,脸色先是一惊,然后变成黑沉,冷声道:“进来坐吧。”
孙兴微微鞠了躬,一把抓住秦纪南往里走,随意就往沙发上坐了下来。
孙兴干咳了一声,与谢东对视片刻,欲要开口说话。
这时候,谢东却转过头,对着秦纪南冷笑道:“你还真好意思进来坐,你个王八羔子。”
秦纪南脸皮抽了抽,怒意一闪而过,但是终究是低下了头,眼睛往着一房间的门看去。
孙兴瞥了瞥秦纪南,回过头看着谢东,笑道:“谢爸爸,身为长者这样说话,你不觉得很有问题吗?令千金的事情是让人很遗憾,但这不能全怪他。”
谢东一听,就怒了,砰地一声站了起来,颤动着他的啤酒肚,大喝道:“不怪他难道怪我?怎么?你来是为了和我吵架的吗?”
孙兴也不乐意的,这自己主动上门来帮忙治疗,还带来了自己用钱都换不到的家传秘药,这什么狗屁啤酒肚,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你大爷的,这家传秘药可是求了自己爷爷N久才让他从远方快递过来的,谢东这王八蛋还真是狗咬吕洞宾!
孙兴缓缓站了起来,眼眸微眯,盯着谢东,冷声道:“你要搞清楚一点,现在只有我,才有机会救助你的女儿,当然,你可以对我不客气,但你必须对我的学生放尊重些!”
作为一个老师,必须要时刻维护自己学生的权益,这是孙兴刚入武院大门时,给自己立下的一个座右铭。
不管是谁,如果有人敢践踏这个誓言,他就绝对不会给对方有好果子吃,即便是天王老子也一样。
“你!”看着孙兴一副凶神恶煞又坚决的模样,谢东虽然生气,但也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坐在原位猛吸烟。
毕竟,孙兴说的也是事实,她女儿基本上被判定为无药可医,然而天下父母心,哪个做父母的不愿意自己的子女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
在一旁的秦纪南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个年过半百的固执谢东,居然在孙兴的面前屈服了?
孙兴比自己可还要小一岁啊!
他以为孙兴只是武术高强,没想到在为人处世上面也是这样的硬气与强势!
孙兴拍了拍秦纪南的肩膀,笑道:“谢先生,该让令千金出来了吧?刚才试了一试,知道我有这个魄力了吧?让我试试医治也不坏,治不了不吃亏,好了我也不收费。”
“那你要什么?”谢东经商致富,明白什么事情都是等价交换。
“让谢小芳和秦纪南自由发挥,重归于好。”孙兴目光灼灼的盯着谢东,顿了顿,又补了句:“当然,如果你觉得你女儿的健康快乐不是高于一切,那就拉倒吧。”
说罢,孙兴站起身子,拉着秦纪南就要离去。
“你赢了,我纵横社会那么久,还第一次让个20出头的小年轻将一军。”谢东重重叹了口气,对着房门道:“老伴,将小芳推出来见见客人吧。”
吱呀。
房门应声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推着轮椅走了出来,而在轮椅之上的,是一个长发及腰,面容极为清秀的女孩子,整体的感觉就给一个字——纯。
“小……小芳。”秦纪南看到轮椅女孩一刹那,身体僵硬,语速凌乱,语气哽咽,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
谢小芳脸色有些病态的白,不过眼睛非常好看,她看了看秦纪南,笑道:“我不怪你,别自责了。”
爱人的病态以及原谅话语,足以让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落下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伤心未到处罢了。
孙兴淡然一笑,快步上前,与谢小芳点了点头,一番自我介绍之后,就立即蹲下给她检查。
在孙兴检查的时候,谢东两夫妻显得极为平淡,似是早就习惯了失望,而秦纪南则是非常紧张,当然,也包括谢小芳,毕竟女孩子都爱美的,能站起来就才是最好的。
约莫检查了十几分钟。
孙兴吐了口气,对秦纪南说道:“不用自责了,这虽然有点难,但是能治。”
众人神情当场一滞。
过了一会儿,谢东不可思议的说道:“这都多少名医都治不了,你一个小小老师看几眼就会治?就算你想帮你的学生,也不能这么帮吧?你这是空口白话,为师不尊啊!”
孙兴把谢东这句话暂且放在一边,对着谢小芳说道:“其实你只是膝盖骨碎裂,外加心理因素,才会站不起来,但是如果你肯听我话,三个月的疗程,我会让你站起来。”
谢小芳哭了,她等这句话等了好几年了,她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她激动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太过激动了。
孙兴轻轻拍了拍谢小芳的手背,回过头盯着谢东,晃了晃手中的小药瓶,说道:“孙氏秘传断骨膏,有钱也买不到。”
谢东好奇的托了托眼镜,下意识凑近身子。
等他的脸差不到贴到药瓶时,孙兴收回药瓶,冷声道:“回你方才那句话。虽说华夏医武不分家,但是我只有武德却没有医德,所以,你最好给我放尊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