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惊,伸直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解地看着木晓晓,被怒火煎熬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
她又怅然若失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些说出来,这是深埋在我心里的秘密。这辈子我只喜欢过一个男人,但是却变成我永远的痛。”
我呆呆地望着她,试着想说点什么,但是无从开口,从她的眼神来看,他并没有撒谎。而至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丝毫摸不着头绪。
她转过身,回到椅子跟前坐下,再次点燃了一根烟。
“对不起,我……”我试着说些什么。
她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你不用觉得怎么样,这一切都是我选择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回到床上,也点燃了一根烟,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我是个情商不高的人,对于此类事情没有敏锐的嗅觉,但是现在回想起以前的诸多场景,木晓晓的话是千真万确的。我愣愣地吸烟,头脑里一团乱麻。
我的发小昨天过世,她的未婚妻今天告诉我我是她唯一爱的男人,这是一种讽刺,一种令我椎心泣血的折磨。
“你以为你了解所有人。你了解王庞清,你了解我,你了解大院里的每个人。但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有多少你真的知道,真的理解呢?”她情绪缓和了很多,音调也恢复正常。
我答不上来,我真的以为自己了解他们。但事实是,二十年来,我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喜欢我,而且因为我而变坏。
“王庞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他有很多秘密。”她说着拿出了手机递给我。
我走上前接过手机,那是一张手机照片。照片的背景是霓虹闪烁的小楼,王庞清带着鸭舌帽,站在路灯底下,歇斯底里地和另外几个人争论。照片照的很是清晰,王庞清胳臂上的暴起的青筋都显露无疑,其他的人显得垂头丧气,像是在接受他的批评。
“这是什么?”我迷惑不解地问。
木晓晓掐灭了烟头,打开手提包开始补妆:“你看看拍照的日期。”
我再次看了看照片,右下角显示日期是一个星期之前。
“一个星期之前,我在北区闲逛,意外地看见了他们,就拍了下来。”她一边涂口红一边说。
北区是我们城市的红灯区,据我所知,王庞清从来不去那种地方。更令我吃惊的是,这张照片拍摄于一个星期之前!
”王庞清早就回来了?“我压低眉头问道。
她补妆完毕,拨弄着头发,翘起二郎腿说道:”你不是了解他吗?“
我哑口无言。
“汶川地震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不对劲。大家都很悲伤,他却显得异常兴奋。而且经常不打招呼,人就消失了。你知道他这个人很刻板,除了同事,很少有聊得来的朋友。而那段时间,经常有人叫他出去吃饭。”
我点点头。
”他经常去图书馆,你知道他从来是不看书的。但是那段时间,他的屋子里摆满了文言的书籍。每当我去他那,他都会很委婉地劝我离开。有时候他连续几天不上班,不吃不喝不睡,就是看那些文献。“她再次点燃了一根烟,缓缓地说。
“他在干什么?”我不解地问。
木晓晓摊开双手:“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总是神神秘秘的,几乎不怎么洗漱,这和他的风格不符。”
“还有。”她瞪着我的眼睛,说道:“他并不是被单位派去汶川的。”
“什么?”我更是吃惊。
“他离开的第二天,我去过他的单位,找过他的领导。领导说王庞清不在抗震救灾的名单里。但是他却请了长假,理由是和我结婚了,要去度蜜月。”她失落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自己跑去汶川灾区?不是在开玩笑吧?“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信不信由你。”她看了看表,接续说:“我们得走了,葬礼要开始了。”
我匆忙地洗了一把脸,换好衣服,心里更加迷茫。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王庞清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去汶川?照片中他呵斥的那群人又是谁?去汶川之前,他又在神秘地研究什么?拿到这些和他的死有关?
我理不出个头绪,那块殷墟黑石的风波还没有过去,现在又是王庞清诡异的举动,再加上木晓晓对我的态度,我完全陷入一种狂乱的状态。事情的发生已经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还是希望一个一个的解决。
在赶去殡仪馆的车上,我试探性地问木晓晓:“你说你后来‘变坏’是因为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才……”
木晓晓妩媚一笑,说道:”你抱抱姐姐,姐姐就告诉你。“
我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她是不会说了,这是她一贯的伪装。以前我只以为这是不正经,现在我明白,这是她脆弱内心上的一层躯壳,一层保护膜。
到达殡仪馆的时间刚刚好,木晓晓换了一身正装,和王庞清的父母站在王庞清的遗体旁边,给来宾鞠躬答礼。
吊唁完毕。王庞清的母亲已然哭得死去活来,父母害怕她出事,就让我搀扶着她去二楼的休息室休息。
我安顿好王庞清的母亲,关上门,站在二楼的平台上向下望去。吊唁的人群开始慢慢散去,工作人员正在处理王庞清的棺材,将他的遗体搬上灵车,送去火葬场。
哀乐不断,刺穿我的鼓膜,更重创我的心,我现在才感到那种痛失好友的悲哀,不觉泪如雨下。
黑色的人流跟着王庞清的棺材缓缓移动,迟缓且哀伤。像是眼里流出的泪水,迟迟不愿干涸,就在我转头的瞬间,一个亮白的影子从殡仪馆的门口闪过,那种熟悉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我用眼光四下搜寻,果然,在门口的墙角,那一身白色西服映入眼帘。很快,他发现了我,摘下了墨镜,仰起头,冷冷地看着我,面无表情。
”又是他!那个梦中的操刀人!“我心里一惊,打了一个寒颤,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