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羽惊鸿？”秦暮雪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介钦犯，在哪里都不稀奇吧。”羽惊鸿轻笑道，“倒是你，堂堂大明锦衣卫，怎么会落到了这般田地？”

俗话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这本是人生的两大幸事，尤其所遇故知若还是个画中仙子般的美人，那简直不是幸运，而是幸福。

羽惊鸿本来还想着跟秦暮雪聊上几句，那疤面人却不给羽惊鸿这个机会。

面对着这三个半路杀出的家伙，哦不，是六个！后面居然还跟着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这下子，疤面人彻底怒了，丫的你们有这么漂亮的三个小姑娘还不够，还要跟老子抢女人？

如果让走在最后头的“如花似玉”的柳生宗彦知道了疤面人此时的想法，肯定是一刀劈了他的心都有。

“你们是什么人？”疤面人怒气冲冲的喝问一声，挥拳便向着羽惊鸿当胸袭来。

但疤面人拳还未到，另外一个拳头却向着疤面人迎了上去。

“嘭！”

两拳毫无花假的硬碰一记，竟是疤面人蹬蹬蹬倒退了三步。

颜海天捏了捏拳头，将骨节捏的咔咔作响：“软绵绵的拳头，势不能穿鲁缟。这种功夫也敢出来混，丢人现眼。”

疤面人此时的心中，用“震惊”来形容也不足道其万一。

这是个什么家伙？他的拳竟如此强横！

疤面人当即放弃了单打独斗的想法，他冲着旁边的人使个眼色，剩下的五个水手一齐怒吼着，跟着疤面人冲向羽惊鸿一群人。

“交给你们了。”羽惊鸿对颜海天和龙飞云示意了一声，便直接坐在秦暮雪对面的座位上。柳生宗彦则干脆不动了，他心里明白，这种程度的敌人，估计龙飞云那个战斗狂人连个渣都不会给自己剩下。

身后就是呼喊声震天，羽惊鸿丝毫不在意，只是对秦暮雪轻轻伸了伸手：“坐。”

“啊？哦。”秦暮雪强自定了定神，这才惴惴不安的在椅子上坐定，但双目之中依然写满了狐疑。但旋即，因刚才战斗的剧烈运动，又牵动了她的伤口，秦暮雪轻捂着嘴低声咳嗽起来。

羽惊鸿立刻看出了她的异常：“你身上有伤？怎么回事，要不要紧？”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的语气实在太过关切，连忙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秦暮雪俏脸微红，偷偷打量了一下羽惊鸿，细看之下，才发现他比起上次相见时似乎变了很多。脸上的稚嫩和冲动少了很多，换来的是眼神中藏锋一般的神韵，以及由往日悲伤转化而来的沧桑。

听得羽惊鸿问话，秦暮雪这才道：“我是被寒桥居士所伤，所幸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羽惊鸿看着秦暮雪略显苍白的脸，忽而不由分说抓过秦暮雪白皙如玉的皓腕，三根手指搭在了秦暮雪脉弦上。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秦暮雪心中一惊，却没有要收回手的想法。这是第一次，秦暮雪被一个男人握着手腕，却没有感到厌恶。只听得羽惊鸿略带责备的道：“还说没事，你心脾皆为寒气所伤，再不及早服药，你这身武功说不定就废了。一会儿跟我上船，我煎药给你。”

秦暮雪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变成了两个字：“谢谢。”

“说说吧，你怎么会到汉城来的？”羽惊鸿从旁边的桌子上要了壶茶，给秦暮雪续上一杯，“有伤在身就别喝酒，来，喝这个。”

秦暮雪双手捧着茶杯，蒸腾的水汽仿佛赋予了她一种朦胧的美感。她浅浅呷了口茶，犹豫片刻，才道：“送你离开之后，我就知道魏忠贤不会放过我。所以，我连夜赶回了京城，打算送我那两位父母离开。其实，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只是我从戚家堡带出来的亲信家臣。那个老婆婆以前人称‘赛飞燕’，名叫公孙玲珑，而假扮我父亲的老头子，就是‘寒桥居士’江南枫。”

提起这两个人的时候，秦暮雪眼中闪过了一丝愤恨。

“我本是出自好意，告诉他们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应该尽快返回戚家堡。可谁知，那两人竟早已经被魏忠贤收买，他们假装答应和我一起走，可是晚上趁我熟睡之际，却在我房中下了迷香，打算暗害我。幸亏我随身带着兄长赠送的解毒囊，才勉强有体力和他们一战，但毕竟已不是他们对手。

后来，我被江南枫毒掌所伤。他们一路追杀，我便一路逃，有船便乘船，有马便骑马，什么都没有便徒步前行。终于，我跑了九天九夜，再也看不见那两人的人影了，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我只记得那是一片海滩，我沿着海滩一直走。周围也没有人烟，我只能不停往前走，直到我以为自己走到天涯海角的时候，不知不觉却来到了这个码头。”

听着秦暮雪语气平缓的讲出这段经历，羽惊鸿眼中却满是怜惜之色。这样一个像是百合花般清丽娇美的女孩儿，本该是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的掌中玉，却不想，她一个竟承受得了如此多的磨难，一路来到汉城。

要知道，从大明京师到汉城，这之间的距离是有多远！

“暮雪，你受苦了。”羽惊鸿轻叹一声，旋即又道，“那你怎么会来酒馆的？”

“我没别的地方可去。”秦暮雪低声道，“这里的人都听不懂我说话，只有这个酒馆的老板能懂我们大明的话，所以我只有每天泡在这里，等哪天若有大明舰队来汉城，说不定我可以乘船一起回去呢。虽然我也知道，海禁盛行的现在，大明不会有船队会来汉城，但，有个念想，总是好的。”

“好吧，那我还要最后一个问题。”羽惊鸿说着，脸上一切关心和疼爱的表情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秦暮雪从未见过的严肃和凛冽。

这种认真的表情，秦暮雪乍看之下，甚至都吓了一跳。

羽惊鸿直视着秦暮雪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戚家堡，锦衣卫，女剑士，任务.......

秦暮雪啊，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