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蛇岛边缘,老王的哭声已然听不见。莫若心呼了口气,果然这种悲伤的场面自己还是不太能适应。
前世一场任务,她不仅没了宠爱自己的父亲,还搭上了秦浅的命。老王好歹还能抱着尸体嚎两声,可她竟连一眼都看不到就被送到这异世来。
原以为是老天给的机会,让她洗心革面做个普通人,却只是逍遥了一年后还是走回了杀人的老路。
前路漫漫,如果叶长青和秦安安真的双双背叛她,她孤身一人该如何自处……是以,她心里到底是隐隐恐惧着真相的到来。
杀人不眨眼的弑天将军也有这么无力逃避的一面,怕是所有人都无法想到的。
莫若心望着前方郁郁葱葱的树木,敛了胡思乱想,打开了驱蛇药袋,却发现里面有一张纸,上面画了些路径。
看了会,莫若心明白这应该是通往蛇岛中心的捷径小道,但她分明没有提过自己要去蛇岛中心,老王是怎么晓得的?
但看线条流畅简介,标注处的小字飘逸大方,一看便知此人深谙书法。
莫若心眉头轻蹙,实在无法将老王和这笔迹联系起来,她收起地图,将药擦在皮肤裸 露处就顺着纸上所提示走了进去。
一路上间或看到村民打扮的尸体,无不是全身黑紫。尽皆是昨晚被黑衣人仓促赶上蛇岛时不幸被毒蛇咬死,只是照常理来说蛇不都会当场消化掉猎物的吗?
想起自己那几天被数以上千的蛇疯狂攻击,个个恨不得将她拆骨裹腹的惨景,她越发觉得这里古怪阴森的很。
莫若心想着,途中还看到了上次下岛时候保命的破屋,但脚步并未停留,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来到自己住了半个来月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令她心忽然停了一秒,随即又如打鼓般咚咚咚剧烈响起来。
尸体,到处都是铁甲精卫的尸体,以各种姿势躺在草丛里,他们的身影隐隐乍现,就好像在打伏击般。
风一吹,扎在土里的利箭也跟着尸体一一显现了出来,无声诉说着在他们身上发生的战争。
空气里散发出的腐烂恶臭味刺激着莫若心的感官,她习惯性的握紧了右手,当发觉弑天剑不在手中,想起老王说的话,又放松了些许。
莫若心随便检查了几具尸体,发现都是被毒蛇咬伤致死。她始终想不明白,一千兵马就算遭遇毒蛇突袭,也不该死的这么井然有序。因为她发现尸体似乎一点反抗争斗的迹象都没有,成排倒下,除了临死前的挣扎外并没有她预想中逃亡的崩溃慌乱场景,那么叶霜倏和常将军又是怎么安全离开的呢?
老王口中的“鬼”是这群毒蛇,还是别的什么?
带着不解莫若心进了屋里,门后堆放的稻草人蒙了层细细的灰。她抬眼巡视了下空旷简陋的屋子,忽然脸上出现了些微受惊的表情,急忙退了出来。
出来后她开始迅速翻找尸体,每一张曾经或俊朗或平凡的脸此刻都爬满了令人呕心的蛆。被蛇咬死后又同那些村民一样被嫌弃丢下,长风滚着草尖发出呜咽,似是不甘的悲鸣。
这样的场景,莫若心见过太多。攻打凰茨国时,对方不知用什么办法竟然驾驭了上百头凶兽来对付她,那一场她损失惨重。血流成河,鬼哭狼嚎,但她愣是咬牙挺过来了。
如今场景,就好像有人操控蛇偷袭了这些人,快准狠,否则他们不会一丝防备都没有就倒下。
且,故意放走了叶霜倏和常将军一干人等……
操控之人会是秦浅吗?如果是他,那么他为什么不去滁庄和自己汇合?
还是……另有其人?
她面不改色的检查了每部尸体,待发现没有一个尸体是秦浅时,已近晌午。
“秦浅,你到底在哪?”莫若心擦了把汗,疲惫的靠在墙根,望着满眼的尸体,心里有种茫然的感觉。
但也只是一瞬,她扯开嗓子,似是要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秦浅,秦浅……”
平调清冷的口气里随着四周空谷荡荡回响,细细听来似有几分威胁和发泄的意味。
“本将军还没报恩,你怎么可能会死。一定是躲在哪里了。”莫若心喃喃道,目前情况扑朔迷离,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令莫若心莫名心烦担忧。
歇了会,莫若心在四处又寻找了半天无果,这才不甘心的空手回去。
寻找中她又发现,蛇岛上的蛇好像死绝了一样,竟没有发现半条蛇的踪影,莫若心下岛一路畅通无阻。
有时候找不到人,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吧。但若是秦浅被叶霜倏带离了蛇岛,她一定不会放过那老女人!
要么秦浅躲起来,要么被抓走。这两条比起死,比起不相见,都算是好事。
这般想着,不觉到了半路上的破屋处,莫若心犹豫了下还是直接拐了进去,没一会儿就跑了出来,喃喃道:
“这世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屋子……”
是的,她发现自己住了半个来月的土屋的摆设和这间屋子是完全一样的,包括她睡的破烂的木床,甚而连破屋墙上一些明显的裂痕都如此相同。
她想起空山都是在日暮后离开,晨曦而归,她以为空山有住处所以并未多问。但土屋前后密麻丛生的杂草从未被踩踏过,她只是以为空山有草上飞的轻功所为。可如今看到几乎复制般的屋子,再联想到老王说这里从不住人的话,莫若心脚底窜出一股凉意,蔓延四肢百骸。
这般感觉着,心头一道细电刺啦打响,她陡然转过头,手中镰刀已然蓄势待发。就在她一米远处的大树上,一条蛇正绿幽幽的盯着她看,硕大身体掩映丛丛枝桠之中,肉眼竟难辨身长。
无暇细想,莫若心嗖的将手中镰刀甩向蛇,同时提气以最快速度奔向滁庄。
这鬼地方,莫若心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