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
一天之间敢两次靠她这么近的男人,莫若心发誓早晚有一天要给他好看!
白起一句话换来了莫若心的怒气,楚笙的不耐和图安的白眼。他却只是温温笑着,笑意中带点痞痞,一点没感觉自己有多煞风景。
“官兵今天肯定还会来,这里已经不能久留,我们得离开这里。”
莫若心道,将原先计划中的“我”改成了“我们”,等同于答应了楚笙的邀请。
此话一出,白起带来的小小不快立马从楚笙心里冲刷走,但心底里升腾起的欢愉随即又被自己的冷静熄灭。他知晓莫若心的意思,滁庄死了一百来人,而他们又受伤出现在这里,总不能一群人被拖到大堂审问时再报出皇子身份吧。而且他看得出来,眼前女子似乎有些忌讳当官的,或者说忌讳叶皇。
这也更加印证了叶皇封岛和她有关的事实。
这般想,楚笙心里就明白了。不是他的邀请起了作用,而是他刚才的猜测和自己的身份让对方答应了下来。
楚笙目光从容,不管是何种原因,能留下她便是成功,随后双目停留在还挨着莫若心的白起脸上,抬手指过去:
“他怎么办?”
早上他是先白起醒来的,突然多出一个人来,他自然会跟老王打听清楚。
互不相识的二人,白起竟然舍命相救倒让楚笙心生几分欣赏。莫若心虽不以恩人自居,可他却不能真的当没事发生。白起救了她,也算是他和图安的恩人了。所以这人的去留,他还是要问问莫若心的。
“我与他有几句话要问,你们出去会。”莫若心并未正面回答楚笙的话,反而下了逐客令。
图安面色有些怔怔,之前是不晓得他家主子身份言语行事霸道也就算了,怎么现在知道还是那个样子?不过想想自己刚才说楚梦笙归成时,对方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该不会不懂这话的意思吧?
那她怎么突然答应一起走了?难道是因为主子说的那两句话害怕了?她是会怕的人吗?
是人,总有怕的东西的。
图安笃定想着,看楚笙已经先行起身离开,他急忙拄着拐杖跟了出去。
白起摸着条凳子整个人趴了上去,整张脸泛白如纸,却不忘冲莫若心笑笑。一双桃花眼闪着春日里最和煦的暖光,为死气般的脸上添了生机。
前世与今生,她见过很多陌生人。看着她时,或漠然或绝望或愤怒,那是死亡前散发的味道。她的脑海里除了叶长青肯对着她不时笑上一笑,就是最敬重的秦浅也都是绷着脸严肃的模样。
可现如今对着她每时每刻都在笑的这张病态的脸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认识我。“莫若心坐在他前方的凳子上,望着他努力仰起来想看她的脸,说道。
白起眼睛陡然一亮,恍若深渊里仍入一颗闪光弹,从里到外闪耀着急促的骤亮光芒。
就在莫若心真的以为白起认识她时,她看到白起摇了摇头,眼底的光也黯淡了几分,虽仍在笑,可总人觉得牵强。
“我与青竹姑娘怎么会认识呢?只不过当晚碰巧救到姑娘罢了。”白起笑笑,随后又道:
“不过,现在不知到底是谁救了谁了。”
莫若心破指滴血喂他的事情老王告诉他了,张大夫也说他能醒过来是这血起了功效。
“你不是碰巧。”莫若心摇头,正色道:“你根本就知道我们有危险。”
白起仍笑,不说话等着她说出来。
可莫若心并未打算在已经推断出的事情上浪费口舌,与她而言那也不是最要紧的事。
“你跟老王打听蛇岛的事情,是要打听什么人?”
这是最要紧的,和秦浅有关,亦是莫若心决定白起的去留问题。
“一个朋友。”白起温和答道,嘴角笑意始终保持,可是笑的久了,总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的朋友,长什么样子?”莫若心问道,木然的嗓音里带着丝不可闻的希望。
“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他一直住在蛇岛很少出来。如今长什么样子我也说不清,所以想见他一面。你遇到他了?”
白起笑道,最后将问题抛给了莫若心。
莫若心愣了下,这让她怎么回答?
长相都说不清楚,问姓名的话,她也不知道秦浅是谁。万一秦浅不是白起找的人,那岂不是乌龙一场。
可秦浅看起来确实像久居蛇岛的人,这一点,又没错。
“怎么可能一点长相都记不得,就算再久不见,也还是有点以前印象的。”莫若心固执道。
自与白起照面开始,她莫名不喜他,如果白起和秦浅没关系,她必然会马上掀开另一件事。
“真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喜欢玩银针。”白起头仰的累了,耷在凳子边缘上,很认真想了想。
话刚出,就觉眼前一片黑暗,原来莫若心站了起来。
“他叫什么?家住哪?可有亲人?”
隔着几间屋子,图安的声音一惊一乍响起:
“主子,您是说白起早就知道我们有危险?”
“当然,老王今早说过,黑衣人袭击我们那晚,他是在黑衣人之前离开滁庄的,这一路上除了驿馆,别无其他住宿。可我们在驿馆待了半天,除了驿丁外根本没有见过他。他肯定见到了黑衣人觉得有危险就躲在驿馆外。”
楚笙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目光幽暗,嗓音深沉。
“那他怎么不好好躲着,还差点为青竹姑娘搭上一条命。”图安不解道。
楚笙转头看向图安,目光犀利的吓人。
图安脸色顿时发白,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愤怒:“他演的是苦肉计?是他那边派来的。”
楚笙面色缓了缓,半晌道:“或许是我们想错了,他只是本性使然。就像,她救我们一样。”
本性……善吗?图安脑海里不觉浮现出夕阳下一身血衣拖着条蛇同样满脸是血的女子。
那种诡异渗人的场景,他这辈子都忘记不了了。
但她确实救了他啊,否则现在不只是一条腿的事情了。虽然人家好像根本没当回事。
“那主子是同意带白公子一起走了?”图安缩了缩脖子问道。
“他是我能决定的事吗?”楚笙面色不耐道,好像有些事开始不在他掌控内了,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他也不可能一直跟着我们,总有个家的。”图安急忙说道。
这么一说,楚笙心情又忽然好些了,不知为何看到白起那一脸笑容,总觉得有些扎眼。
虽然那张脸平凡无奇,丢在人海里立马被淹没,可那双眼和笑容总也让人无法忽视。
那一刀深到伤骨,哪几个常人受得了的,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几滴血就能起死回生,如此奇女子,他怎么一点都未曾听过?
都不是简单的人啊……
门外忽然响起几匹马儿嘶鸣不一,老王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