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过追捕的李向阳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会成为如今的样子。拉面馆里,老李一个人抱着大碗吃拉面,时不时抬头去看对面墙上的电视。而此时正在播放的就是有关自己的通缉令,老李看着通缉令上自己的照片不免有些发笑,原来自己已经这么老了。一晚的逃亡过后,李向阳有些疲惫,眼皮卷了好几层,就连下巴颏也在一夜之间长出了络腮胡。刑侦多年的李向阳自然懂得如何为自己化妆,掩饰自己。拉面吃完,李向阳把钱放在桌上,不慌不忙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他不是一个没有目标的人,相反对于案子,他有自己的想法。王国强的死,既是断线,也是线索。虽然国强死了,但只要李向阳能找到杀死王国强的真凶,那么案子就会一切大白了。查案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那辆黑色别克轿车!可偌大的城市,想要找到它又谈何容易呢?李向阳站在街角有些为难。
“寻人吗,先生?”路边一个佝偻的身影团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摊东西,还画着八卦的图,想来应该是算命的。李向阳自小就有些信命,对算命的也有些迷笃,于是蹲了下来与他攀谈。
“不是寻人,是寻车。”
“寻车就是寻人!”
李向阳心里咯噔一声,难道真的遇到大仙了?他怎么会知道我要找人?李向阳上下打量着他,佝偻的身躯,脸藏在破毛巾之下,黑暗中看不到一点样子。“这位先生,不知有何赐教?”
那人伸出一只满是伤痕的手,李向阳明白是要钱,掏了兜拿出十块钱放过去。手没有放下,还摆在空中。李向阳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又放了十块钱。那人摇摇头,李向阳没办法只得把兜里的零钱都掏了出来给了他。佝偻的人总算满意了,把钱踹进兜里,安心的坐了下来,“车属木,你找的人与木有关。”
“这话怎么讲?”李向阳听不明白。
“你的对手很厉害,他能要你这样逃亡,自然会让你丢了性命。”
李向阳像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腾地站了起来,“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
“……”佝偻人并没有准备回答他的话,而是默默地团坐在地上,“坐下来吧,在我面前你没必要那么紧张。”
李向阳慢慢地蹲了下来,“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好好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最近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源于一件事,追根溯源你才能揭开所有的问题。”
李向阳沉默了片刻,嘴里蹦出“梁家”二字,难道这些都跟梁家老宅有关?或许轻扬的死也与这有关。算命的一席话,更确定了李向阳调查的方向。他双手作揖,向那人告了别。待李向阳走远了,算命的这才揭下头上的破毛巾,“师父,一定要小心啊!”
他收了脚下的算命摊,举着跛脚一深一浅地走在路上,步伐很慢,每每与人擦肩而过之时都被人唾以口水。他并不介意,只是独自一个人走。不知过了多久,他脱着一条烂腿总算走回到了梁家老宅门口。他站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算到了。他放下身后的背包,在老宅旁边摆下了地摊。
生意很快就来了。他刚坐下不久,老宅里出来一位年轻人,行色匆匆,像是急着去做什么事情。他冷冷地喊了一声先生。年轻人四下看去,才在脚边找到说话的他,“哎?怎么有个算命的?”
“先生,你有灾。”
年轻人有些不屑,“灾?哥们我这几天正发财呢!乌鸦嘴,切!”年轻人哼着小调走开了。
“先生,你真的有灾。”
年轻人皱了皱眉,又回头狠狠地将他的摊子踢翻,“闭上你的乌鸦嘴,再说老子削了你!”
“不义之财拿来只能为自己买下埋葬的土。”
年轻人被他的话吓坏了,可还是不愿相信,“你…操,晦气!”
“半步内,必有祸事!”算命的此话一出,吓得年轻人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可想了想又觉得不信,“哼,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他脚步迈了出去,踏踏实实地踩在地上,“没事…哈哈,傻了吧,你个骗子!”年轻人刚转过脸,就看远处一辆货车从远处坡上飞了下来。货车像是撒了欢的野猪,拉着汽笛就冲了过来。
年轻人的脚像被算命的说死了一样,半步都拔不出来,直挺挺地站在那只等那车撞过来。叫声喊了出来,年轻人也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手远远地伸向算命人,“救我…”
算命人心中一笑,不再说话。
这一切都看在许佑清的眼里。远远地,许佑清走了过来,“先生,能给我算一挂吗?”
算命人沉默片刻,突然站起来收摊。许佑清有些搞不懂,“先生,不给我算一挂吗?”
“你是行天命的人,我给你算不了。”算命人说完话,起身收拾东西要走。许佑清上前拦住他,“先生,既是天命,也该有运程吧?”
算命人不理他,顾自收拾着东西。许佑清看到他的背包里有一朵枯萎的黄花,他弯下腰从包里把它取了出来,“先生对花有研究?”
“略知一二。”
“我的后花园缺一个整理的人,如不嫌弃可来我这谋份差事的。”
算命人站了起来,佝偻的身影在地上打了一个问号,“尊下,是天命之人,小弟不敢妄言。至于花草,我只能照顾些许。”
“先生一定过谦了,我们进屋谈,好吗?”
算命人犹豫再三,还是跟了进去。正当两人在厅堂坐定,门外郑准回来了,见一罗锅在家,有些不快,“老许,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请的园丁。还没来得及询问!”
郑准歪着脑袋打量着那人,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你觉得可信吗?”
“我盘盘底,没问题的话再用。”
郑准挥了挥手,“我自己来。”说着话走到罗锅身边,“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家住哪里?”
“自幼孤儿,无家可归。”
“做过园丁吗?以前做什么的?”
“没做过。十分钟前,我还是游街的算命人。”
“佑清,就这么一个神神叨叨的人,你带来做什么?!”
许佑清忙上前解释,“老爷,这人算命很准。我想…他可能做一些咱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郑准瞥了他一眼,“我从不信鬼神,你要愿意信就自己去信。”
“据我所知,老爷是曾经说过鬼话的。”算命人突然开口,说了一串似懂非懂的话。郑准不禁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先生,您生气了,说明我说到你心里了。看来你并非不敬重鬼神之人。”
郑准绕着算命人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你…这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老爷…要不要留下?”
郑准紧皱的眉头突然舒缓下来,“留下来吧!你去安排就好了。”
算命人就这样留了下来。佣人们没有人和他打招呼,去往后花园的路上他也不愿跟任何人说话。许佑清把他带到后花园的一个小房子前,交给他一把钥匙,“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地盘了。梁家后花园都靠你照料,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