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峻岭披绿装,竖峰立峨指霄茫,鹤舞猿啼时有现,青鸾鸣日欢歌唱。
且说那光雾山中的化灵门,此时好不热闹,众弟子门人在其山门前的平台上,摆下了庆功宴,斟满了得意酒,只见挂彩披绸,设香摆台,红毯铺地,金柱立门,显得格外喜庆。
大路中间,以外堂堂主李旭为首,身后簇拥着诸多弟子门人,此刻众人都焦急地眺望东路远方,从其面相来看,都隐含期待,且露有笑意,原来,今日便是那参加黑风大会的于掌门诸人凯旋之日。
远远的天边,望见一道白光闪动,须臾,这道白光便到得眼前,不是那白骨森森的骨舟更是何物?
骨舟之上当先站立一人,紫袍长须,昂首挺胸,正是现任化灵门掌门于景定,在其左手后方又有一人,且是一位衣着朴实的白眉老者,正是那炼宝堂堂主阁老沙通天,在于掌门右方身后,还有一人,身穿白袍,手拿黑骨铁扇,仪表堂堂,器宇轩昂,正是内堂堂主陈祖全,在其三人身后自然站立着相貌俊美的蛮天,高大魁梧的黄磊,丹凤眼美女云瑛,以及憨态可掬的聂远。
本届黑风大会化灵门可算是了了一桩天大的心愿,此时,众人相见自然分外激动,于掌门、沙阁老和李旭三位老者竟然相拥而泣,百年心愿,一朝得了,确实值得掉出几滴英雄泪,对于这三位老者的感受或许能稍微理解的,恐怕就只有陈祖全一人,百年前,他曾经以那一代弟子中的翘楚身份,参加过上一届的黑风大会,此时,他同样激动万分,只是不容易看出来而已。
激动过后便是狂欢,笑语喜意很快就弥漫了整座光雾山,可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那发愁之人此时却正被关押在化灵门的地牢内。
化灵门的地牢设置在光雾山山脚阴暗处,常年难见阳光,毒虫阴物经常出没于此,但是,这里一般都很少被人用及,上一次用到这里,还要追溯到逆徒蒲毅智那会儿。
而正是这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此时,却关押着一人,仔细看来,非是旁人,居然是那朱聪。
此时的朱聪双眼无神,穿着号衣,脏面裸脚,斜躺歪坐地靠在墙上,嘴里却还哼哼叽叽的,像是有满腹委屈,无处发泄一般。
与地牢内的朱聪铁栏相隔的,却有两位亭亭玉立的女子,一位明目皓齿,长相乖巧,一位雪白肌肤,吹弹可破,这两女却是那卢小美和白娇,她们二人眼望朱聪这般摸样,不禁都已泪眼婆娑。
“朱大哥,别着急,小天很快就回来了,他一定会帮你洗清冤屈的。”卢小美语带泣音地说。
“那货,哦,不,朱大哥,你别吓我啊,无论怎样,先吃点东西吧,我今天亲手为你做的肉鸟炖灵芝。”白娇一般都是很不在意朱聪的,可此时却也面露焦容,看来,朱聪怕是真的遇到难事了。
地牢内的朱聪听到白娇居然亲手为自己做了饭菜,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精神,麻溜儿地就从那脏兮兮的地上爬起身来,然后,一扫先前的可怜相,恢复憨容,大嘴一咧居然笑嘻嘻地说:“娇娇妹妹,你为我做了饭菜啊,在哪里?快给我尝尝!”
二女见此同时吓了一跳,这哪像是遇到命案官司含冤待伸之人应有的表现,不过,见他气色好了很多,二人也不禁心喜,连忙拿出饭菜,伺候朱聪吃喝起来。
那朱聪何时享受过这等齐人之福,浑然不把这里当做地牢,竟似生活在天上人间一般。
锣鼓声声震天响,鞭炮阵阵落地鸣,留下大多数弟子门人继续狂欢庆祝以后,掌门于景定便率领化灵门的核心人员进入内堂大厅,众人坐定,于掌门这才长舒一口气,对于他来说,黑风大会庆祝到此便算结束,接下来,就应该放开手脚,励精图治的大力发展门派了。
于掌门环顾在座诸人,刚准备开口,却微微一顿,轻声道:“咦?樊鹏呢?何以不见?好似今天的庆祝活动也没见他人呢?”
这时,外堂堂主李旭突然离座拜倒于地,哀声道:“回禀掌门,小老儿无能,在您前去黑风大会之际,那逆徒朱聪为了区区一只天狗幼崽,居然逞凶将樊鹏杀害。”
此言一出,震惊满堂。
于掌门、沙阁老、陈祖全、蛮天都呆坐当场。
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刚才还沉侵在喜庆之中的众人,此时,却又不得不接受这般痛苦,于掌门、沙阁老和陈祖全对那樊鹏均是感情深厚,原来,这樊鹏本是化灵门前任负责百兽堂的堂主所养的忠犬,后来此犬竟然开窍了,那老堂主便把他当自己亲身孩子般养育,而那樊鹏自从开窍后,就一直生活在化灵门,自然便和于掌门、沙阁老、李旭、陈祖全等人交好,后来,百兽堂老堂主大限将至,便建议将这百兽堂交予樊鹏打理,众人自然没有异议,老堂主走后,樊鹏也就顺理成章的坐上了这百兽堂堂主之位。
樊鹏在位期间,虽说没有什么突出贡献,但是,尚能将此堂打理的井井有条,却也十分得众人信任,如今惊闻他遇害,于掌门等人自然有惊又恨。
“的确如此,妾身当日正好在场,可以证明确实是逆徒朱聪所为。”余音未断,香气再起,说话之人却是那负责常春园的王艳,本来平日若非大事,她一般都在常春园,但今日乃是化灵门百年以来最大之喜事,她自然也会到场。
于掌门本就在震怒之间,王艳这话一出,对他更是火上焦油,他站起身来,大怒喝道:“逆徒朱聪何在?”
李旭再拜言道:“已将其押在地牢,就等掌门回来以后,审过便杀。”
闻言,于掌门不怒反笑道:“哈哈哈,好贼子,抓住就好,无需再审,直接将他丢入噬灵台!”说罢,像是浑身力气都已用尽了,他竟然跌坐回掌门椅上。
呆坐椅上的蛮天听到无需再审字样,瞬间恢复冷静,他正准备起身说话,这时,从内堂大厅门口闯入一人,门口守卫的内堂弟子居然拦他不住。
但见此人牛高马大,身材魁梧,浑身皮肤像是泥印上去的一般,乌黑发亮,来人正是铁石,他闯入内堂便就地匍匐,大叫:“冤枉!朱聪冤枉!”
于掌门余火未消,见此喝道:“堂下何人?为何替那朱聪喊冤?”
铁石这才跪起身来,说:“回禀掌门,弟子乃是新入内堂的铁石,而那朱聪是与我相处十年之人,对他的品性,我可拿人头担保,若说他人懒好吃,修炼不勤,喜美爱色,贪图便宜这些缺点,我统统相信,可说他是杀人夺宝,这点弟子认为绝无可能。”
(还在地牢不知自己已经差点被丢入噬灵台的朱聪此时突然喷嚏连连,嘴里嚼着吃食儿还嘟囔道:“哪个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卢小美、白娇赶紧接着给他喂饭。。。)
“哼!你认为绝无可能就算了吗?”平日一般不理俗事的沙阁老居然开口冷哼一声,看来这樊鹏与他的感情也非薄啊。
于掌门见沙阁老也这般说辞,便高声叫道:“来人,把这个叫铁石的弟子给我乱棍打出。”
“且慢!”蛮天追着于掌门的话音儿抗声而起,他来到厅内,不卑不亢地说:“掌门、阁老请息怒,朱聪现已被捉,关在地牢,反正也跑不了,而这铁石敢以人头作保,想来其中必有蹊跷,我倒不是在乎杀了朱聪,却是怕逍遥了真凶,所以,还请掌门开恩,容我将此事调查清楚,再行决断。”
于掌门、沙阁老本来怒火中烧,可看到求情的居然是蛮天,而他说之言却也在理,也就不好多说,这时,陈祖全突然说话:“掌门、阁老请先息怒,我们还是应该把事情大概了解一下,再做区处。”
这下,连陈祖全都说话了,于掌门、沙阁老二人更不好多说,但是却又悲愤相交,他们索性干脆沉默不语。
陈祖全说完那话以后,便也低头深思起来,蛮天见此,只好开口道:“这位仙子想必是负责常春园的王仙子吧?我是十年前入门那拨儿新弟子中的一个,当时曾经在空谷见过你,没想到十年过去了,你还是风采依旧啊。”蛮天说话之前,曾用秘术对王艳感知过,发现她居然才脱型中期的境界,所以,也就不以弟子自称了。
王艳看着蛮天,若有所思,但却很快回答:“呵呵,如此年轻便可进入这内堂深坐,想必您就是那位新入定颜期的师叔吧?妾身这边有礼了。”
蛮天也不多做解释,直奔主题而去,说道:“是的,本人正是蛮天,对了,刚才听闻仙子讲,事发当日你正在现场,可否请仙子给我们讲述一遍当日的情形呢?”
王艳闻言,脸上有些惊恐,仿佛不愿再忆起当日的情景,但随后她银牙一咬,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来,说:“那日妾身去百兽堂给樊堂主送玄铁木,刚到百兽堂门口,就看见了樊堂主真身躺在门外,生死不知,走近发现,他居然被人爆头而亡,在他身侧还有一只白色小犬呜咽低鸣,显得惊恐无比,见到我后竟然扑到我的怀里,战栗不止,突然,我听见门内有人大叫一声,随即听到重物倒地之音,这时,我才发现百兽堂门内居然躺着一个大胖子,却是浑身血污,晕倒在地,我不及施救便大声呼叫,很快百兽堂弟子就来了好些,他们这才认出这个胖子乃是朱聪,也是百兽堂的弟子,后来,负责警戒的内堂弟子和外堂李堂主也都到了,大家见此,便把那朱聪救醒,可朱聪醒后却是装疯卖傻,语焉不详,居然说一点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何事,但当他看见我怀中小犬的时候,竟然伸手便抢,嘴里还说这只天狗是他的,于是,众人推测或许是这朱聪见宝起心,杀人夺宝了,随即便把他投入地牢,等候掌门回来发落。”
王艳一席话,虽然半个字都没有提及朱聪行凶,可是按照常理推断,这朱聪确实嫌疑最大,可关键为什么朱聪并不自辩,反而装疯卖傻,语焉不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