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台,你知道这张琴的来历么?”我启唇问他道,不知为何,这琴身虽是破旧,我却看着不觉得厌,总是觉得这琴弦在指下抚弄之时,有一抹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很多年以前,自己曾在这琴弦之上,手指轻弄摸挑过曲调一般。
“不知道。”
沉吟片刻,他眼中幽深散去,面上又浮出一抹轻薄的笑意,对我说道。
明知他这话半假半真,我却也不好再逼问下去了。害怕此刻紫莲推门而入看到我二人在一起,我赶紧拿来一锦布盖于琴身之下,而后将菩台从凳子上拉起,问他道:“你今日来此找我有事么?”
“没事。”
他笑着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折扇,摇手一甩,扇面展开,只见上面大大咧咧出现四个亮闪闪的大字-风流倜傥。
“那你怎么又来这里来了?”我没有好气道。心里又有些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又是为了紫莲身上是否有旧伤的事情而来。
“来看看你呀!”他面上笑着,目光里一片流光溢彩,摇着扇子走开,围着我转了又转,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感叹道:“如此重的伤,才不过几日而已,今日你都能下地抚琴唱曲了,看来,小生真是帮了鱼歌姑娘一大忙。”
“非也。”不给他自恋得意的机会,我回他道:“我今日能下地行走,还能在此抚琴唱曲,其实,这些都要谢谢紫莲,是他从古墨上神那里给我弄回来了一株能治百病,治愈千伤的仙植,所以,我吃了以后,身上的伤才会好的那么的快。”
“是么?”
他闻言,面上笑意渐渐逝去,摇着扇子面上笑的有些勉强,貌似我这句话又让他有些不好下台面了,半晌,他才叹息着道:“你心中只有他一人,当真是他样样都好。他予你一分,我予你十分,到头来,你心中也只会记得了他的一分好,而将我的十分给忘记的干干净净了。”
“他一分,你十分?”
这话听入耳,我心中颇有些不舒服。
“那待你能予我十分好的那一日再说吧!现下由我看来,他的好是十分,菩台你的好也能算得上是五分了。”
闻言,他动作微顿,声音飘渺道:“五分也罢,总比没有一分来的好呀。”
“岂是没有一分,你几次三番帮我,我可是一直都铭记在心上的。虽然,你不及紫莲待我那般好,不过却也是这世间待我最是相惜的人了。”
说到此,我叹息道:“在魔界,人人畏我是公主,表面上对我几番讨好,几番忍让,笑脸相迎,好话相待,而背后他们是如何说的,我心中却也是清楚的很。他们不喜我这魔界公主已久,自我出生的那一日开始至现在,所有人都未曾对我露出过几次真心实意的笑容。表面上他们之所以会待我如此,并不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我,而不过是看在啻霄是我哥哥的份上,看在我还是这一界公主的份上。如若,如若我从一开始在魔界不过是一介普通魔众,他们大抵是看都不会去看我一眼。”
现逃出魔宫已有几日,未曾听到有一丝关于魔界公主失踪的消息,我想魔宫中的众人早已经将我这个不足轻重的公主给抛于脑后了吧!
菩台闻言,面上略有些惊讶,忽而大声道:“难不成,你偷逃出魔界,追随紫莲仙君是假,离开那个伤心之地才是真?”
“胡说。虽说这两者之间有着一丝一缕的联系,不过,追随紫莲是我念了一千多年的事情,不管我在魔界处境如何,被众人捧在手心,如待稀数珍宝般待我,还是如今日这般,被人当着可攀上尊位的扶梯,我想我也还是会为了紫莲而逃出魔界,一直追随着他直达天界,永不回头。”
“永不回头?”
他面露一丝讽刺,笑言:“小生只愿,鱼歌姑娘这永不回头,能够得到你心中所盼得到的那十分之一。不要最终,沦落的个万劫不复的下场了。”
我心中本是拿着一副豁出去了的心思,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即便结果真的是万劫不复,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既然鱼歌姑娘下了如此大的决心,那小生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
他手中折扇轻摇,面上笑意愈发凉薄,透露出一丝丝淡淡的无奈。突然伸出手来,递一支竹管于我,“接着吧!这只竹管你先收着,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你家师父来不及救你,你就吹响这支竹管,那样小生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我疑惑着问他道:“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做什么?”
难不成,他还想要来救我不成?我看他这一身柔柔弱弱酸里酸气的书生味道,他怎么可能会帮得了我。说到帮,那也应该是我去和他才是。
“你不想要么?”他声音里满是失落,那伸出的手仍停置在我的眼前,不欲收回去,面上却泛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收着吧!不过就是一根竹管,小生对鱼歌姑娘保证,这支竹管是一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的竹管,它不会害你,也不会去害你的紫莲。”
“那,那好吧!”
其实,我也不过是犹豫了几下而已,心里也了解不过就是一支竹管而已,它哪里有那个能力能够伤害得了我,伤害得了紫莲。却不知,这酸书生却一下子想的那么远了,说出这些令人遐想的话来。
“我也没有说不要呀!既然是你所送,那我一定会好好保存。以后,若是遇何困境了,我一定会吹响这竹管,到那时,菩台你一定要赶到啊!”
我将竹管从他手上抢过,迅速收入怀中,抬起头对他笑着道。
“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对我道:“好了,你的万劫不复好像要来了,小生现在就先离开了,待他日再来这里看你。”
说罢,眼前一道青色衣裳闪过,而后,他便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