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军医双圣手,都来了?
难道……?贺建国不敢设想,忽略掉老人的警告,一个个健步快速跨上了楼。
“唉,你——”老爷子打算阻止,夫人在身边安抚道,“让他去吧,他已经不好受了。”
“孩子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我们就只是开个会而已,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老奶奶安抚老人的同时,十分不解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从南京回来刚下火车,就被告知大孙女……这都是怎么了啊!
楼下老者悲伤担心,楼上医者疑惑不解。
看诊完毕,连芳和陈静对视一眼,看看舒云嫱,示意她出来说话。房间里就留下贺韵彰和贺韵瑶,不过贺韵瑶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到了,站在门边不敢靠近。
倒是贺韵彰一直死死抱着、匡着贺韵,嘴上不停地说着什么,想让她安静下来。
贺韵瑶壮着胆子走到贺韵身边,看到贺韵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那模样让她有爱又怜,趴在贺韵肩头,嘤嘤哭起来。
“怎么了,连芳,陈静?”舒云嫱看到她俩脸色不正常,追问道。
连芳和陈静对视一眼,连芳开口说,“贺韵,我们检查出来,贺韵没大事。”
“没大事,那她怎么会这样?”舒云嫱语气不善地说。
陈静走到舒云嫱的身边,安抚下舒云嫱的情绪,镇定地说,“云嫱,你听我说,孩子……这个症状不正常。”
舒云嫱咧了她一眼,“我也知道。”
陈静看她一脸希冀地看看自己又看看连芳,想到即将开口说出的话,陈静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连芳看着干着急得很,一把撸开陈静,站在舒云嫱面前,严谨肃穆地开口,“云嫱,我即将说出的话可能会被你误解,但是请你相信一点,作为医生的我们没有比看着自己的病人能够好起来更高兴的事了。”
“行了,行了,别铺垫了,你就赶紧说吧!”陈静白了连芳一眼,催促她快说。
舒云嬙没开口,往虚掩着房门里的贺韵看了看,复又看向连芳,“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办的。”
“刚才我和陈静给孩子认真检查过了,我们的意思是,韵儿现在这个症状没法用医学处理。也就是,我们对孩子现在的这个情况无能为力。所以我们建议你把她送到山上去,试一试。”连芳一口气说完,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沉重了。
舒云嫱还没吼出来,贺建国的吼声从后面扑来,“把你送到山上去!滚,都给我滚开!”
舒云嫱看到贺建国,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着他对吼过去,“最该滚的是你!我跟你说,贺建国,韵儿要是有个好歹,我把话撂这里:我们只有一个结局,离婚!我管你什么高干不高干的。”听到韵儿说恨高干,舒云嫱压根儿忘记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就是看到贺建国在这个时候还乱咬一气,说完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贺建国傻眼了,舒云嫱这样冷静加有点暴力的和自己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莫非,贺建国想往里面走去,陈静径直拦下他,冷冷地说,“你别去刺激孩子了。”
贺建国一听连她也这么说,往前迈的步子慢慢收回,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舒云嬙,“这次是我不对!”
舒云嬙别开脸,不去看他,她怕她一不小心就会哭出来……她更不敢往房间里去,这比当初亲眼看着别人在贺韵身上动刀动针更让她难受一百倍!
陈静拍了拍舒云嬙的后背,示意安抚,然后立马拉着连芳咕噜咕噜低声讨论什么。
舒云嫱想起楼下的爸爸妈妈还在等着消息,迈开灌铅的腿下楼。
想来是,敷衍两位老人的心都无力了,老人见着儿媳这番失魂落魄的光景,打听到上面的谈话,老爷子一拍大腿,咬牙拿下主意,“云嫱,把孩子交到山上伞人那里看看吧。不能再拖了。”
舒云嫱听到公公也这么一说,吃惊地望着二位老人,都是一脸疲惫之色,许久才点点头答应了。
贺韵被带到山上,放在禅房里,一个小沙弥就走过来对着舒云嫱双手合十,一揖,“施主,可以下山了。”
“我要陪着我的女儿。”舒云嫱坐在贺韵旁边,铁打不动。
贺韵瑶和贺韵彰具是站在身边,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小沙弥无奈离开,然后换来一个长者,长发过肩,白髯及胸,一袭玄色长衫,一双黑色布鞋走了进来。
“伞人见过女施主!”
“大师有礼。”舒云嫱不咸不淡地回应着。她本是无神论者,要不是走投无路,岂会到这里来?
“施主不信我?”伞人问道。
“不能不信。”舒云嫱看着贺韵紧闭的双眼,凝重的表情,似乎在挣扎什么。
伞人呵呵一笑,合十一揖,“那敢问施主,是要女儿生还是女儿死?”
“大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舒云嬙颤着音节吐出一句堪堪完整的话。
“生难死易,更何况,令爱求死心胜于求生。”伞人转着手中的佛珠,看也不看躺着怔忡的贺韵。
“她,怎么能?大师,我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无忧无虑的活着,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担,惟愿女安。”舒云嬙握着贺韵的手,泪眼婆娑。
“那请施主到山下三日,我定还你一个健康的女儿,可好?”
舒云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只好沉重得点点头,挽着贺韵瑶和贺韵彰离开。
贺韵彰却是死死地盯着那个伞人,警告道,“三日后,她要是有差池——”
“悉听尊便!”伞人弓腰一揖。
等到他三人都离开,伞人让沙弥撒些甘草在贺韵头边和肩膀旁边,吩咐他在门外好生照看着。
自己确是取了一张凳子坐在贺韵旁边,入定打坐,念起心经来,观自在菩萨,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宜空,空不一色….是故,无声色相位触发,无眼界,无无名,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界……以般若波罗蜜多咒,远离颠倒梦想….三秒三菩提,是大明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菩提萨婆诃…….
随着他念经,贺韵的苦涩愈发深入骨髓,不禁呻吟出声,“我,我要,我要回去,放我回去。啊,放过我,我不,我不属于这里。”
“你属于哪里?”一个清明投入脑海。
“我,我,我属于那里。”
“那里是哪里?”
追问使得贺韵头疼欲裂,“我…..,我,反正,我不属于这里。”
“不知来处,不问去处,可好?”
“不好,——不好,我要回去,回去啊。”贺韵抱着头蜷缩在榻上,整个人因为不知名的压力瑟瑟发抖,要是被舒云嫱她们看见,又是无尽的伤心和心疼。
伞人睁开眼,摇摇头,捻动念珠,重新念起,“不知来处,忘了来处,不问去处,舍却去处。来来去去,去去来来,魂归九天,九天归位,归位神魄,神魄入世,入世清明,清明忌贪嗔痴怨,呵,去去去!”伞人大喝三声,贺韵只觉得胸口有样东西嘭一声破碎了,整个人沉醉困倦下去。
痴儿,我为你惹了业障,折了修为,单单全你父母老者一片爱女护孙之心,万不可妄为!
等她醒来,又回到贺家。
贺韵瑶抱怨道,“妈的,什么伞人,我看就是一鸟人。说什么姐姐三天后醒来,这都已经三天了,姐姐还没醒。韵彰,你说不会那人是忽悠咱们的吧?”
贺韵彰没说话,眉头拧在一起,朝楼上望去。
舒云嫱无力地靠在墙上,不过瞬间给自己打气,自己这一进去,孩子就好了。
果然,当她推开房门,贺韵坐起来,仿佛看陌生人的一样看着舒云嫱,不会马上甜甜地对舒云嫱唤道,“妈妈,你端的是什么?”
舒云嫱喜从中来,哦哦两声,赶紧把自己给女儿熬的补气血的粥端过去,贺韵接过粥小口小口地抿着,喝完,拍拍肚子,笑嘻嘻地对舒云嫱说,“妈,真好喝。我都感觉我饿了好久了呢。”
傻孩子,你是饿了好久了啊,都快四天没吃饭了,能不饿吗?
看来那伞人还真是有几下子啊,不过他为什么警告自己让孩子离李姓一族和楚氏远点呢?不管了,孩子好好的就好。
舒云嫱笑嘻嘻地从楼上下来,韵彰看到那副表情落下韵瑶的呱噪直奔楼上去,韵瑶看到韵彰离开,再看到老妈脸上的笑容,马上起身朝楼长跑去。
“这三孩子——”舒云嫱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老公,百感交集,顿了一下,走过去,接过他的大衣,柔柔地说,“孩子,没事儿了。”
贺建国想上楼去看看,可想到孩子这遭的罪都是自己惹起来,只好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下来。谁知等了一个晚上,小的两个直接过略掉自己,端着好吃的上了楼。贺建国的脸色更沉了,朝着厨房一吼,“我还有任务!”
哐啷关上门,走了出去。
舒云嫱跑出来,刚想说,孩子们说了,过一会儿下来的,谁知这人脾气这么急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