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出了她的归处,却万万算不到、看不穿、明不了她的执着,那一方土地上,曾经让她洒下了赤诚的泪水和绽放出无上的光华,哪里是你说,放下,便能够放下的。
执念,亦或坚持,最是难舍。
习惯,难更改了吧。
在贺韵软磨硬泡舒云嫱三天后,舒云嬙终于批准她去上课了。
谁知道,一回去就是分科考试,文理分科,向来是高段位学生的首要大事,在她贺韵看来颇有点一经分科,阴阳相隔的决绝味道。哪里又不是呢?
之前,咦,之前?我怎么会用之前来形容这次的分科,难道我曾经经历过分科?
一颗小石子投入湖心,波纹慢慢漾开。
有些事,乃注定,强求不得。
贺韵无语问苍天,看书看到眼睛抽抽的,小嘴一直瘪着,嘴里一直不停地嘟哝,早知道该在家再待几天了。
一天后,贺韵随便把书翻了几下,带着一脸寒霜和满心的苍凉,英勇地踏上了分科的考场。
谁知?!
谁能知道?!
谁会知道?
当第一科语文试卷发下来的时候,贺韵突然觉得脑袋涨涨的,赶紧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还是觉得涨涨的,揉揉眼睛,抖了抖试卷,方才开始看:谁这么考验我的实诚程度,把答案也印在试卷上?
贺韵正了正身子,四下看了看,人家都在奋笔疾书,她伸手摸摸试卷,答案像飘在水面的玻璃纸,轻轻一碰就散开了,收回手指,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如梦如幻,这是要杀神的节奏啊?!
抄还是不抄?
抄了,节操似乎没了?!
不抄?
脑子里迅速闪现夏明正的恐怖嘴脸,额,这个情况下,贺韵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度,拿出笔,奋笔疾书:以笔为马,驰骋天下。每一次落笔后,都会有新的答案跟在后面出现,贺韵临摹答案,结束了考试。
贺韵瑶考完试在贺韵的考场门口等她出来,贺韵的身体情况原因,加上又是自己班的学生,数学老师留下她好好安慰了一番,直接导致她不能按时离开,“别在意,就是分科考试而已,考差了也没关系,分到哪里老师都是一样的教,关键还在自己呢。”如此之类的云云,好熟悉的话。
贺韵瑶一脸菜色地看着这一幕,她心中也在暗酬,贺韵,恐怕考的不好?回去可得跟他们说说,想个招安慰安慰她。
教室里面的贺韵额?乖宝宝一样,垂首贴耳,认认真真地左耳进右耳出地聆听老师的孜孜不倦的教诲,等老师自己觉得说得差不多后,摆摆手放她出了考场,她一出来就被贺韵瑶和彭苒抱住,彭苒张口就问,考得怎么样?
贺韵瑶一个眼刀子扫到彭苒身上,彭苒立马襟口,该死,怎么忘记这茬了。然后插科打诨,三人一路走回了教室。
高考分科考试后会有三天的小假期,美其名曰是让同学们放松放松好好考虑一下报文科还是理科,实际上老师大义凌然地、一副都是为了你们好的模样光明正大地分了一大摞试卷给大家做。
怨声载道。
哀怨,抱怨,隐隐的愤怒,在曝尸荒野。
贺韵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回想刚才听到的同学们各种古灵精怪的喊冤式抵抗声,再想到同学们那一副悲怆的表情,真真是太搞笑了,一时没忍住,咯咯笑了起来。
贺韵彰听见她笑,心中轻松不少,低声开口问,“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高兴?”
贺韵正要回答,贺韵彰突然一个急刹,让贺韵撞在贺韵彰后背上,鼻子生生的疼。
贺韵彰没看前面挡道的人,直接回头问贺韵有没有事,贺韵摆摆手,觉得他可能看不真切,岔开问,“前面怎么了?”
“有狗挡道!”贺韵彰一副挑衅地望着面前的人,语调轻松地逗着贺韵。
“贺韵彰,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一个高亢的男声蹦出来。
贺韵觉得肯定是找茬的,松开抱着贺韵彰的手,从后座上下来,刚好贺韵瑶和彭苒骑车上来。
“姐,怎么了?”贺韵瑶看见贺韵揉着鼻子。
贺韵把手往贺韵彰前方一指没说话,龇牙咧嘴地揉着鼻子。
彭苒和贺韵瑶把眼神往前一瞟,脸上有些抽抽,那模样的意思是,她们不好插手,男人间的事儿。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贺韵彰坐在车上,眼神扫到贺韵还在揉鼻子,脸色不太好看。
“贺韵彰,我们很诚心的想邀请你,参加篮球队。”这个声音让贺韵觉得有些好听,而且还有点,呃,耳熟。
贺韵迈着步子走到贺韵彰身边,瞪大眼睛细细大量眼前两人,哟嚯,帅哥两枚。
一个白皙,一个黝黑,不过都是极耐看的,贺韵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什么不对,一扭头看见贺韵彰那副要吃人的表情,无厘头地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他们,是一对?”
贺韵彰听了这话,差点从车上摔下去?!斜眼睨了一眼贺韵,那意思是:贺韵,你耍宝也不能不分场合啊。
“贺韵?”探寻的发问从身后传来,朗朗走来的少年兰芝玉树,亭亭玉立仿佛绽放了一塘的菡萏荷花,姿彩卓然。
“周辰……”回应的话自然流出,仿佛她曾经认识过他一般,熟稔自如。
“我去找过你好几次,你们家都没人!”少年急急开口解释,迎来了贺韵瑶的一声冷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行了,行了,周家的,别在我姐面前装良善了,谁还不知道谁嘛!这次要不是你的鼎力相助,你爸和秦家也不会这么快走得这么亲近了!真是恭喜您了!”
“好了,贺韵彰赶紧解决了走了吧,都怵在这里干嘛呢!”贺韵瑶很不耐烦,一瞬间就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口气愈发不善。
少年被贺韵瑶一白,脸色黯然,幽幽看向贺韵,换来贺韵浅浅的一笑,然后一挥手,“周辰,过去的都过去了……”
周辰听见贺韵这么一说先是一喜,复又惊恐地看着贺韵,贺韵对他笑着摇摇头,她这是……不打算原谅了?
迈步就要上前,被贺韵彰和挤前来的莫白挡住,周辰无奈退后,冲着贺韵的方向深深一鞠躬,“我欠你的,贺韵。我一直都欠你的。我等着你来找我还!”说完,少年乘风一般,骑车远行。
贺韵看也不看他离去的身影,倒是彭苒脱线地说了句,“多么忧伤的背影啊!”
莫白倒退一步又撞到贺韵,贺韵再次捂着鼻子,抬头瞪着后退的高个子男生,怎么个意思?
刚才贺韵捂着鼻子的时候,这黑哥们没看个真切,等贺韵瞪自己的时候,把手一放,整个光生亮洁的脸蛋露出来,他一下看清楚了:那白到透明的皮肤,清亮的眸子,高挺的鼻子,和殷红的嘴,再往下看....
“姓莫的,往哪儿看呢你——”彭苒立马冲过来,一把将贺韵拉到自己身后,和莫白对视。
贺韵白了他一眼,嘴巴一瘪,走到韵瑶旁边,呷娱,“你怎么不过去?不是对帅哥免疫了吧?”
贺韵瑶摇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贱贱的笑,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不都说他俩是一对,我怎么好棒打鸳鸯?”贺韵瑶的回答惹得贺韵、彭苒哈哈大笑,贺韵彰也忍不住歪嘴笑起来。
莫白气得双手握紧了拳头,对着后方一吼,“连城,哥们儿忍不下去了!”被叫做连城的男子,幽幽从后面走出来,故意到韵瑶和贺韵身边旋了一圈,再走到贺韵彰身边,拍拍他的肩,“好好考虑一下,我相信你不久后会加入的。”说完,朝着贺韵和韵瑶的地方,做了一个动作,带着莫白飘然离去。
“你烦不烦啊!”贺韵彰从连城离开后就一直被贺韵和贺韵瑶鼓动参加篮球赛,什么一定会帅,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帅,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帅到惨绝人寰、罄竹难书、令人发指的地步。
贺韵见贺韵彰没好气了,和贺韵瑶对视一眼,突然说了句,“我上楼了,一会儿你帮我把晚饭端上来啊。”
贺韵瑶对着贺韵离去的背影大吼,“贺韵,我不是你的老妈子!”
哪知贺韵趴在楼梯扶手上对下面的贺韵瑶甜甜一笑,歪着脑袋说,“你是我小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