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园.
薛姐姐在客厅接完电话,又来健身室向李森汇报:"李先生问为什么每次约会的时间都那么短。"
李森在做瑜伽打坐。
李恩厚一直在李森身边安插眼线,李森的事情,李恩厚往往都第一时间知道。
"告诉他,这次比上次长了好多。"
"森,你也应该接一次李先生的电话了,每次你不接他的电话,他都很失望。"
"接了的话,他会更失望。"李森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慢悠悠地说。
"和段子文的约会还要继续吗?"
"当然继续,段子文现在对我很感兴趣。"
"那么,你对他?”
"我对他也很感兴趣!"李森冲薛姐姐眨了一下眼睛,但薛姐姐还是不解。
李森微闭双目,不再说话,薛姐姐知道,李森开始冥想了,于是转身打算离开,但这时,李森轻轻地叫住了她:"阿姐!"
薛姐姐忙回头。
"阿姐,如果,有个人,他拨打你的电话,却是找我的,你一定要把电话转给我,我一定要亲自接。"
薛姐姐没听懂:"怎么会有人拨打我的电话却是找你的?你的同学、朋友都会直接打你的电话找你,只有李先生,因为你不接他的电话,才会每次都打到家里来——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他不知道我的电话,但他如果想找我的话,他有可能找到你的电话,所以,他如果想找我的话,只会打你的电话,如果他有一天打你的电话找我,你一定要转交给我!"
这段话很绕,但薛姐姐还是听明白了,她似有所悟:“那么,这个人,是不是——”
“是的!”声音很轻。
“森,你对他——”
“我不知道!”声音更轻了。
“你在等他的电话吗?他会来电话吗?”
“我不知道!”
“森,他对你——”
“我也不知道!”几近于无的声音,在空气中漂浮着。
京州。电影宣传。车上。
京州的宣传活动进行到最后一项了。郎天慎和池一心坐车前往下一个宣传地点。
保姆车中,郎天慎看到池一心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于是就过去坐在她的旁边:“怎么了?斯人独憔悴?这不是你的性格。”
池一心一改往日,用低沉的声音说:“天慎,恋爱是什么感觉?”
“嗯?”郎天慎以为自己听错了。
池一心从出道就一直绯闻不断,比如说今天与这个阔少约会了,明天和那个男星隐婚了,真的假的传闻,包括半真半假的传闻一直围绕着她,这样的池一心,难道没恋爱过?
“与一个自己心爱的人恋爱是什么感觉?”池一心又重复了一遍。
“难道……你不会没有恋爱过吧!?”
“恋过,但是,又没恋过!”
“……”郎天慎不解。
“很吃惊吗?我每一次的恋爱,都是因为对方爱我,我从来没有爱过对方——两情相悦的恋爱是什么样的?”池一心坚持问。
“从来没有爱过对方?”
“是呀,但现在,我尝到了单方面的爱一个人的滋味了。”池一心一双凤目幽怨哀婉,“这个人就在那里,你可以与他说笑,和他同一张桌子吃饭,与他同乘一台车,你甚至可以与他牵手拥抱,但都是在镜头前,没有用的,他不爱你,他不为你心跳,离开时他不会想念你,他不是你的。”
郎天慎似乎可以确定了,这几天宣传时池一心不时冒出的惊人之语,她的“还没出戏”,她的“感情戏,其实不用演”,现在,郎天慎终于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了——每一句都与自己有关。
但——他决定装傻:“传说中,你都已经结婚过几次了。”
“两情相悦的恋爱是什么样的呢?”池一心继续坚持在问。
池一心做事有一种孩童式的执着,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会一直问下去。
郎天慎只能正面回答了:“这是恋爱的一种至高境界吧,我也在寻找这样的一种恋爱。”这似乎是在回答,又似乎是在自语。
“嗯。”池一心继续等郎天慎的下文。
郎天慎知道自己无处可躲了,于是正视着池一心说:“我的心,是有一定的容量的,而且,容量很小,每次只能放一个人。”
“嗯。”继续等待。
“当一个人离开了,另一个人才能进来。现在,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
池一心很吃惊:“是谁?”
“我见过几次面的一个女孩子。只见过几次面,而且每一次都是碰巧遇到,我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
池一心更加吃惊:“天慎——”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么渺茫,怎么可能?但是,这个女孩子,就这样进到了我的心里,不肯离开,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
“她知道吗?”
“她知道!”
“那么,打算什么时候向她表白呢?”
“不知道,也许,这辈子没机会再见到她了。”
“这算什么?没机会再见?”
“我到现在与她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偶然相遇,在港城,在千叶岛,在美国。其实,如果想见到她的话也容易,但这个女孩子是不能约的,稍有风吹草动她就会跑掉,一旦我主动去约她,只会让她躲得更远。所以,也许,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了。”
池一心苦笑了:“没想到,象你我这样的人,也都在承爱着单恋的痛苦。”
说完,车停了,车外是一阵阵的粉丝欢呼声,他们在这里等待了六个小时,只为见一眼他们的偶像,当他(她)们的偶像真实地出现在他(她)们的眼前时,这种幸福感令他(她)们几乎昏厥。郎天慎和池一心相拥走下车,粉丝的尖叫声不绝于耳,闪光灯亮成一片。在十几个保镖的保护下,池一心牵着郎天慎的手,躲在郎天慎宽大的背后,向会场走去,面带微笑。
一周后。美国。橡树园。
“王”渐渐熟悉了李森,它现在可以放心地来李森的手中啄食,也时不时地会跳到李森的窗前,向里张望,看看它的 主人在不在。
当然,每天的下午茶时间,它就会带领全家老小出现在李森的后院等着开饭,就象今天下午。
李森去参加了一个合伙人会议,回到庄园来到后院时,看到“王”已经拖家带口地来等待开饭了,李森带来的是松籽,这是王最喜欢的。
这是一个异常机灵的小家伙,它似乎会察颜观色一般,今天,它就用它的亮亮的眼睛望着李森,似乎看出李森有心事.
秋风渐起,王的长长的毛在风中飘摇。
李森蹲下身来,用手指抚摸着它:"你也忧伤吗,小家伙?"
王居然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听懂了.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在地球的那一面有一个人,我也许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他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可以放心倾诉的人,但他不在我身边.
——"我真的好孤单……"
又一阵风吹来,又一阵落叶飘落,李森裹了裹大衣:"我现在有了一个可以回到他的身边的机会,但这个机会非常渺茫,我不知道能不能抓得住它!
——"上周我和他见面,终于搞清楚了,他也和我一样,是被他父亲逼着来相亲的。
——"他其实有女人了,但是,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王依然眨着眼睛,听得津津有味,似乎听懂了一般。
每次风起,都有一阵寒意袭来,但李森感到,更深的寒意,是来自于内心的。
——"这些,我都没搞清楚,你怎么能懂呢?
——"段子文身边的这个女人,大概是不被段家接受吧,她为什么不被段家接受呢?这个要搞清楚——
——"上次见面之后,段子文几乎每天都想与我见面,我每次都拒绝了他。
——"他这么急于见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是不是也想利用我呢?我要再等等看!"
突然,王竖起了耳朵,一幅紧张的样子,李森知道,肯定是有人来了,松鼠是很警觉的动物。
果然,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然后,“王”就丢下松籽,飞快地逃跑了,其他的松鼠也仿佛是接收到了报警信号一样,瞬间消失不见了。
看来,不是熟悉的人,今天,是有陌生人来了。
不一会儿,薛姐姐出现了,李森感到很奇怪:松鼠已经很熟悉薛姐姐了,不会因害怕薛姐姐而突然逃掉,难道——薛姐姐向旁边让了一下,她的身后,段子文站在那里。
李森不禁哑然失笑:果然如自己所料,如果自己一直不接受他的邀约,他就会沉不住气,自己跑来的。
薛姐姐在院中的木桌上摆好咖啡就退下了,李森以胜利者的姿态笑望着段子文:"你把我的客人吓跑了!"
段子文四处寻找:"客人?是谁?"
"我的松鼠客人!"李森指了指满地的坚果。
段子文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概在骂自己怎么在这个小丫头面前就这么容易上当:"我也是客人,你好像在区别对待。"
"你们是不一样的客人!"
"哪里不一样?"
"你,今天好像是被迫上门的,听说你父亲对你的管理很严格,而且,我还听说他对这件事很关注,你是在他的逼迫下才上门的吧?"
段子文没有正面回答:"我明天要回一趟港城,过一段时间才回来。回去面对我们家老爷子,总得有些东西交代才行呀!"一双眼睛乜斜着。
果然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