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是各家自扫门前雪,公共地区没人管。大雪过后半月,人们从最初的兴奋和猎奇的心态中调整过来,开始感到这场大雪为出行所带来的不便了,可还是没人主动去清扫,自家的院子倒是打扫的挺干净。
于是便有人组织了几十个家庭妇女,高举横幅标语到京兆府门口静坐示威,想让官家负责清理积雪。开始的两天京兆府的人也没理会她们,反正外面那么冷估计她们也呆不了多长时间。果然,前两天她们都只呆了一会就给冻回去了,第三天她们就改变了策略,还是去示威,但不是静坐了,改骂街了。几十个妇女皆是精于此道的高手,骂人变着花样骂,都不带重复的。骂的京兆府内一片鸡飞狗跳,几个脾气大的衙役恨不得拿把刀出来把这些臭老娘们都给砍了。
几日后,京兆尹终于迫于群众的压力下,只得亲自上阵带领着一干公职人员,还另外雇佣了上万个劳力,开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清雪工程。皇帝得知此事后,还在早朝点名表扬了京兆尹一番,夸他爱民如子,并让百官引以为楷模。
其实往年也都下雪,但下的并不多,人往来行走就给踩平了,只是路比较滑,经常发生些车祸和跌倒事件,那段时间京城里的医馆们生意可真是络绎不绝,导致跌打药一度脱销。所以每到冬天前,各大医馆都早早的备下货,等着断胳膊断腿的客人上门,伺机海捞一笔。可今年由于政府介入清雪,导致因路滑而受伤的群众数量直线下降。那些医馆们囤积的大量药材怕是今年就卖不完了,药的数量太多当然不好保存,要等到明年怕是得都坏了,那可就赔大发了。
于是各家医馆的老板组成了一个同盟,每家都出了不少钱,偷偷的送到京兆尹府里去,让官家清雪的时候不要清太干净,多少留下一些。同时派出伙计,趁着天黑的时候往大道上浇水。
不过这些事情跟西城没有太大的关系,既没有官家来清雪,也没有医馆的伙计来浇水,谁让西城是贫民区呢,谁让这里面住着的大部分都是京城中最底层的人呢。
经过半个多月来的拾掇,赵雷的这间大宅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大门也换上了两扇上好的梨花木门,漆成了朱红色,上面镶嵌满了锃光瓦亮的铜钉。门旁两边赵雷让人雕刻了两个大的石貔貅,因为貔貅没有**只进不出。
而院内,大部分的房间也都整理干净,换上了新的床等一应家具,房子破损的地方也都找来工匠修补。园子也都休整一番,待到春季好种上一些花花草草什么的。
又买了二十多个丫鬟,十几个家丁。在贫民区卖儿卖女的到处都是,孙武只出去溜达一圈便把需要的人手都买回来了,同时孙武那班的其他十一名大内侍卫也进驻大宅,担任护院工作。
沉寂了近十年的大宅,重新绽放出了光彩。而赵雷却苦不堪言,原因无他,这些东西都得花钱啊,自己从内务府讨来的三千多两银子扔进去就跟打了水漂一样,还把皇帝皇后赏赐的一些珠宝古玩什么的,拿出一部分给卖了。皇家的东西在民间历来是很抢手的,到也卖了个好价钱。可是日子总不能靠变卖家底过下去不是?
赵雷住在大宅的东北角,是宅子里最大的一个院子,名唤鹿角院。赵雷的房间内,孙武,容嬷嬷,丝丝,铃铛和容大,一干核心成员围坐一桌,桌子上放着一叠厚厚的账单,都是这些日子花出去的钱。
容嬷嬷敲着算盘,算出了一个总账,赵雷一看那数目嘴里不禁泛起了苦水。
“七万六千三百四十六两八钱二厘。”赵雷骂道:“这不是找破产呢吗?他妈的,这钱都够再买一个不错的宅子了。”
容嬷嬷说道:“这只是用来休整大宅的花费,还有日后呢,府里现在有五十多个人,穿衣吃饭都得用钱,还得给他们发薪俸,还有宅子日常的开销维护,这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呢。”
“容嬷嬷,你算算大概一年得需要多少钱?”赵雷问道。
容嬷嬷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说道:“没个一千两还真不够。”
“我x!”赵雷说道:“我这一年的供奉刚一千两银子,合着刚够大宅日常运转的啊,再说这两年的供奉都被扣了去修神马屋顶了。”
“其他皇子都是怎么过的?”赵雷又问道。
孙武答道:“其他的皇子大多都挂着差事的,每年能有一些俸禄,而且皇子们普遍都是有些来钱的营生的,地方官每年送的礼也不少。”
“嗯。”赵雷敲敲烟袋锅子说道:“看来得想想办法弄钱了,要不这样下去,坐吃山空早晚都得饿死。”
“是啊。”容嬷嬷赞同道,不过她倒是不担心,她现在对赵雷可有信心了。
“对了。”容嬷嬷又想起来一桩事情:“再有一个多月殿下就要与琳糖郡主成亲了,那又是一笔大的花费啊。”
前几天宫里的旨意就下来了,果然如谢荺所说的,皇帝赐婚并把婚礼的日期定为三月十日,正好是春暖花开之时。
赵雷提前就知道了当然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过段时间才回过味来,临猗长公主是皇帝的妹妹啊,那夏琳糖不就是自己的表妹吗?这个多少有点让赵雷感觉别扭,虽然前世的老一辈人很多都是姑舅亲,两姨亲。可赵雷毕竟接受了那么多年的禁止近亲结婚的教育,而且他也有个从小一起长大很要好的表妹,潜意识里觉的这和**差不多了。
对于皇帝赐婚这件事情,第一受害者丝丝看的很开,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是万万成不了一位皇子的正妻,能够给赵雷做个妾,或者什么名分都不要跟在赵雷身边服侍他,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赵雷仍觉得对丝丝愧疚万分,毕竟两世人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赵雷暗自心想就算丝丝当不了正妻那也得是排名第一顺位的妾,想到这里赵雷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话听着怎么像是以后还要娶很多媳妇似的。
赵雷集团高层会议结束后,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容嬷嬷和容大现在是宅里的管家,容大都那样一把年纪还是坚持发挥余热,府里的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铃铛是二十几个丫鬟总教头,这些都穷人家的姑娘大多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规矩,得好好**一番才是。孙武自带着他原来的那班兄弟还是做着原来的工作,只是地点由皇宫变成了赵雷的宅子。而丝丝嘛,那是现在宅子里最金贵的人了,容嬷嬷专门派了两个手脚勤快有眼力价的丫鬟小心伺候着。
暖炉里加足了炭火,烘得屋里十分暖和,屋里现在只剩下赵雷和丝丝。
“丝丝你说,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赵雷把丝丝放在自己的腿上,隔着厚厚的棉衣,轻轻摸摸丝丝那离显怀还早着呢的肚子。
“全由殿下做主嘛。”丝丝幸福的说道,自从丝丝得知自己将要成为一名母亲时,幸福感便油然而生。
“嘻嘻,如果是男孩就叫狗剩,女孩就叫小花怎么样?”赵雷问道。
丝丝笑道:“亏别人还都说殿下是才子呢,怎么起这么土气的名字呢。”
赵雷也忍不住笑了,说道:“名字贱点好养活么。”顿了半晌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温馨说道:“其实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大成就这都无所谓,只要能平平安安身体健康的过完一生,这就很好了。”
“嗯。”丝丝把头靠在赵雷的肩膀上,房间里洋溢着温暖,洋溢着爱的味道。
两个年轻的人儿正沉浸在独处的小幸福中呢,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孙武在外面说道:“殿下,八皇子来访。”
“八哥?”赵雷想起上次在皇宴上甚为投缘的那个胖子,脸上浮现出笑意,走出门问道:“他现在在哪?”
孙武说道:“已经迎进正厅了。”
赵雷和孙武走到正厅,远远赵雷便朗声说道:“哪阵风把八哥给吹来啦!”
八皇子也从椅子上站起来,迎出几步哈哈一笑说道:“要不是这几天雪太大了不好出门,早就来看十三弟了。”
赵雷走进正厅,两人挨着坐下来。八皇子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的笑容:“恭喜十三弟得偿所愿啦。”
“呃?”赵雷不解的问道:“神马意思?”
八皇子轻轻捶他一拳:“跟我装是不?我知道父皇赐婚的事情了,那天你不就瞄上夏琳糖了嘛,哈哈你小子艳福不浅嘛。”
“啊,这个啊。”赵雷苦着脸说道:“你十三弟弟我现在这日子过得憋屈啊。”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小子有什么憋屈的,你这宅子看着比我的都要大上一倍都多,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了,我他妈都羡慕死了。”八皇子啐道。
“八哥是不知道啊,我的供奉被父皇罚了两年,我这宅子一天人吃马嚼的花费不少啊,可我连个来钱的路子都没有,这能不憋屈吗?”赵雷低下头去填烟,声音无比悲凉的说道。
“父皇没给你差事做吗?”八皇子问道,转念一想说道:“对,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可能要等这过了以后在说吧,你要是缺钱的话跟八哥言语一声。”转头向外面喊了一声:“老广,老广。”
一个中年汉子马上走了进来,满脸青色的胡茬,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粗布衣服,眉宇间显露着一股子彪悍不羁的神采。
“老广,身上带银票了吗?”八皇子问道。
老广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就递过去。八皇子瞅也没瞅就扔在桌子上说道:“先拿去用,不够再来找我。”
“嘿嘿。”赵雷搓搓手笑道:“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