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明，他们两个人一共做了十多只纸鸢，缤纷五彩，各显其是。她又找了个大麻袋出来，将纸鸢装进去，朝他笑道，“谢谢你帮我忙了一个晚上，我回来带吃的给你，现在你先去休息吧。”

他看着她手中的麻袋，“你呢？”

她扬起虽然筋疲力尽却还是洋溢着满满笑意的小脸，“我要上集市去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说罢，她提起麻袋就走，只下一瞬，手中沉重的袋子便被人接过。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以及走在自己前面那个挺拔的身影。笑意直达眼底。

当左幽辰走到曲悠悠的摊位上时，他向左右扫了一眼，脸色冰冷，“怎么你的地方就这么一丁点吗？”

她尴尬地站在他身边，低垂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是一个天生被人欺负的人。

一旁的老妇和中年男子从震惊中抽回思绪，赶忙挪开自己占了的地方，赔笑道，“悠悠啊！我们以为你今日又不来了呢！你不会怪我们的吧？”

她还没来得及点头，他一把抓过她，“你弄。”

她在他的注视下，动作没了平日的利索，从摊开布头到摆好纸鸢，时间用了平日的两倍。

“那个悠悠啊，这位是你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她微探过身子刚想说话，便被人扳回身子，“卖吧。”

来来去去的人群，没一个往路边摊上跑的。这些东西，也不是说卖就能卖得出去的，果然是没经验的人，难道他以为只要人往这边一站，就自动会有人来买她的纸鸢吗？

曲悠悠这么想着的时候，万万料不到，事实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左幽辰就站在她的身边，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没有一丝一毫的亲切感。可是，就是有人走过对他开始指指点点。后来就干脆站在大街上不走了，就看着他窃窃私语。再然后，演变成围着她的摊子，跟他搭起话来。

“这些纸鸢是你亲手做的吗？”一个女子娇羞地问道，言语之间还不忘用锦帕蒙去樱桃小嘴。

他仍是望着别处，连女子跟他说话，他也未理睬对方。曲悠悠在一边看得心急，赶忙上前说道，“这些纸鸢都是我们亲手做的，绝对是独一无二，就连店铺也买不到的，小姐你要不要买一个？”

她说地倒是热血沸腾，可惜人家女子问的不是她，对她说的自然是不放在心上。曲悠悠以为这样子的态度肯定会害得她今日连一只纸鸢都卖不出去。记得她出来卖的第一天，爷爷就告诉她，要微笑地看着对方，无论对方多刁钻，她都要笑脸迎人。

见左幽辰未回应这位女子的话，其他几位女子倒是神采奕奕，也跟着开口，“这都是怎么做的呀？这么好看？”

这下不光是他，就连曲悠悠也懒得开口了。

“今天正好有风，适合放纸鸢呢。”

还是没回应。

又有人拿起一只画着苍鹰的纸鸢，声音疑惑，“这画的是麻雀么？怎么看着不太像？”

左幽辰一张脸终于忍不住，低声吼了一句，“你们到底要不要买？”

他话音刚落，那一大堆女子争先恐后地说道，“买，当然买。”

然后，是五文钱五文钱地递给她，直收得她手软。

最后，一个矮小的女子不满地跺脚道，“怎么我没有？”

曲悠悠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今天带的纸鸢不是很多，都卖光了。”

女子不依道，“既然是出来做生意的，怎么连货品都没带够呢？”

曲悠悠就差给她鞠躬认错了，她忙说道，“是，是。如果小姐要买的话，明日来即可。”

“我明日来的话，他还在吗？”她纤手一指，眼波对准他的方向。

曲悠悠回头看他，他蹙着的眉头，明显表示着自己的怒意。

“这个……他今日是来帮忙的，明日来不来说不准。”

她都已经回答她们了，纸鸢也已经卖完了，可是她们一个个都保持着适才围在摊前的姿势，谁也没离去。就在她快被这一群女子盯得出冷汗之际，身后被人一抓，简单的两个字，“走了。”

她听话地跟在他的身后，努力忽略那一群人的叹气声。如果可以的话，她的后背，应该已经被戳了无数个洞了吧？曲悠悠甩甩头，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至少，今天用了最少的时间赚了最多的银子！

想到这里，她又乐得笑起来，却被前面一个声音打住，“你每次都非得笑得像个傻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