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槿没有说话,木木的盯着萧幕亦,心口如被重锤闷住了般,呼吸都不大畅快,良久,涩然道:“本宫晓得她于你来说不同,却没有想到你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吸了口气,“身为公主原本我应该大度一点成全你们,但是萧幕亦,本宫不晓得现在做不做得到,本宫晓得,本宫没有念过几卷书,与你不配,本宫,你给本宫三个月……本宫会好好念书,也会好好写字,若是你再不喜欢本宫,本宫……就成全你们。”
天不怕地不怕,被这天下至高皇者捧在手心中的骄傲公主,此刻那么的低声下气,那么的委曲求全,好像唯恐将他惹恼了的小心翼翼。
她望见萧幕亦瞳孔中闪过一丝伤痛,心下一片痛楚的冰凉,他竟然连三个月的时间都不愿意给她?
念槿鼻尖蓦然发酸,她转身,身形有些落寞的缓缓走了出去,傅少城眸中厉色的扫了萧幕亦一眼,跟了出去。
华南芊气哄着也要追过去,被卫子顷拉住了,“公主她,可能想要静一静。”
华南芊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门外,公主玫色的身影淡淡化入白茫茫的雪色里,她眼中陡然一阵湿润,冲着萧幕亦甩袖过去道:“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公主为了你,拒绝了皇上多少次赐婚,为了你被望都城所有人当成笑柄,被人说是恬不知耻拿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望都城称念槿公主可止小儿夜啼,你当她的心是铁打的,当真不在意吗?只不过同与你在一起比,她更不在意这些,但她的一番情谊,不是给你这样辜负来的!”
又恨恨的道,“我原本不想做这种戳人脊梁骨的事,但为了公主,我也要叫你看看,你是为了什么样的女子辜负了公主的!”
她说完,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釵,往萧幕亦怀中的苏梦帘手背上刺了一下,苏梦帘惊叫着睁开眼,华南芊解恨的嘲讽道,“苏大千金,本姑娘的釵子可还未刺到你的皮!”
苏梦帘被人戳穿装晕,一时又羞又恼,不晓得该如何反应,华南芊轻蔑的讽刺道,“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大家闺秀,学识渊博的大才女!”
她还待在说,卫子顷拧眉拽住她,“好了,感情的事情,不是谁好谁不好,谁对谁错,就能分的清楚的,别说了。”
华南芊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的说道:“我原本以为,经过这一次,公主她必然对你死心了,可气人的她竟然屈尊请你再给她三个月,我…我实在不晓得她一个高高在上的高贵公主,为何要对你如此的低声下气,既然她执意要如此,我也不想在说什么,但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要这样辜负她,本姑娘就让我哥哥替她配了‘忘情’,就是给她灌下去,我也不会再放任你这样子伤害她!”
萧幕亦的脸色铁青,额头的青筋隐隐浮起,眼神却不如从前那样深邃如塘,反而有一丝的恍惚迷然,他似乎是在听,又似乎没在听,良久,唇角浮出一丝笑容,道,“如果这样,在下谢谢华千金。”
“你!”华南芊气的炸毛,“你混蛋!”
华南芊气吁吁的也跑走了,卫子顷眸色复杂望了萧幕亦一眼,转身跟了出去。
观戏的人群陆陆续续在侍卫的护送下出了戏园,只剩下任远之一副看戏的样子抱臂在等着萧幕亦,苏梦帘的婢女小叶也嗫嗫缩着手等在那里。
萧幕亦的脸色更加的冷黑,他冷着嗓子道,“苏千金无事在下就放心了,在下还有事与任公子说,就不护送苏千金了。”
苏梦帘却红透着脸道,“梦帘不知公子上一次与梦帘说的那番话是为了试探梦帘,梦帘今日才知道,萧侍郎您对梦帘情谊如此深厚。”
冬至节后,苏梦帘曾亲临状元府找过萧慕亦,大意是为何不接受她的一番情谊,当时萧慕亦很不留脸面的将她拒绝了个彻底,并且说,“在下心目中一身红衣飒爽的女子才是在下心中所想,苏千金请回吧。”
苏梦帘不服,红衣飒爽的女子,不正是念槿公主么?明明他就是冷眼相对公主的,虽如此,她还是不甘心的改变着自己,日日模仿者公主英姿,也不见他能转移目光,而如今他竟然舍身相救,却令她受宠若惊。
“苏千金严重了,苏千金请!”萧幕亦声音里透着一丝黯哑。
“苏小姐,刚刚刺客跳上了房梁,说不准还没有逃出这里,你看萧侍郎又是文官,现在侍卫不多,你还是早些回府比较安全。”任远之突然道。
苏梦帘眸中闪出惊慌的神色,小叶怕怕的道,“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府吧,那个刺客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萧侍郎,梦帘改日亲自登门拜谢侍郎大人。”苏梦帘道。
苏梦帘与婢女小叶走出去的身影有那么些急迫,待她们的身影消失,一直绷直了站在那里的萧幕亦突然如被人抽了脊骨似得软倒在席椅上,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