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被鬼上身了吗?一切都进行得那么迅速,快到几乎用肉眼都无法捕捉。
鬼,有的是善良的,只被封锁在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有的则极为凶残,它们被生前的怨气冲昏了头脑,失去了思维意识,只知道屠戮一切活物。死,对于它们来说,往往是另一种形式上力量的获取。
慌忙之中,李元智被夏东的呐喊惊醒了,他咬了咬牙,将油门踩到了最底,引擎声骤然迸发,车子如同一柄脱离了弓弦的利箭向前迅速冲去。
只听砰地一声!眼前的这个人被顷刻间被撞倒在地上,脖子和脑袋的一部分刚好刮住车胎,顺带着开去了十几米!这一刹那,崭新的吉普车底部被鲜血浸染,带动着地面画出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车子停了,李元智呆在当场,夏东一屁股坐回了垫子上大口喘着粗气,脑门上满是汗珠。大约停顿了四五秒,李元智才呆呆地吐出几个字:“我……我杀人了?”
是的,一向以维护社会治安为终生理想的他,永远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矛头会偏移恶人,转向善良、无辜的人群。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间思维短路,终于,他看到由于惯性冲飞十几米远的头颅,他确信自己杀了人。
“你没有杀人,你是在救人。”夏东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看着眼前的惨象无动于衷,作为警察局长的他,曾见过比起这还要惨上许多倍的场景。
闻言,李元智将头转向身后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句:“我杀人了。”
夏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了,你是在救人。”
其实,杀人和行夫妻之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第一次,注定是紧张的,慢慢地你就会上瘾,不可自拔。
李元智就适合做这一行,因为他的心是善的。法律多多少少会为他们开辟一条绿色通道,这些其实都是内部人士不言而喻的。有的人会因为这样滥杀无辜,就算是给普通人冠上“鬼上身”的高帽子,也没人能说什么。
望着李元智满脸的猪肝色,夏东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开车门下了车。
大约过了不到五六分钟,天色已经为黑夜的来临做好了准备。夏东一眼望去,竟发现一个令人诧异的事情——找不到尸体!
他猛地回过头,飞去十几米远的头颅还在,地上的血迹还在,可就是找不到身躯了!这是怎么回事?夏东楞住了,巡视一圈儿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一阵女孩的喘息声从路边的草丛里传来,夏东闻言一楞,急忙拔出手枪向草丛里瞄去。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停歇,反而愈演愈烈,喘息声渐渐加大,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正在向他渐渐逼近。
“谁在那儿?”夏东大喊了一声,双手拖着枪把丝毫不敢怠慢。
随后草丛里传来一阵骚动,从里面钻出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穿着小背心,下半身是低腰短裤配上能让任何男人为之着迷的黑丝袜。
夏东看楞了,眼睛放光地盯着女人,慢慢地放下了手枪。女人刚从草丛里钻出来猛地看到地上的血迹和夏东的举动惊呆了,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捂着嘴巴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由于她剧烈的动作迫使事业线隐现,夏东大吞了几口口水,平时他就是个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人,这些天的奔波更是干柴烈火。
“夏东!”李元智大叫了一声,急忙从车里钻了出来,手上高举着手枪走来。
在这种小村庄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女人?他一想就不对头,也顾不上之前的思想挣扎,此刻一个不留意就会让夏东丢掉小命。这种女人,不是那种会让人堕入情网的女人,相反她只能勾起男人心中的欲望。
“你冷静一点!”李元智走到了夏东身旁,谨慎地提醒道。
夏东被李元智的话惊醒,急忙又举起了刚刚放下的手枪,对准了眼前的浓妆女。
浓妆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抱着头几乎用哭腔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不要杀我!”
“行了!不要说这些,我问,你答。”李元智不带有一丝感情地说道。
“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我……我……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来的。”浓妆女颤颤巍巍地说道,浑身已经开始打起了颤。
“你男朋友呢?”李元智扬了扬手枪,沉稳道。
浓妆女没有说话,脸色极为苍白,身上抖得更厉害了。
“问你话呢!你男朋友呢?”夏东也一改前态,装模作样地问。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鸟叫声,接着就是一阵骚动。夏东急了,小声在李元智耳边说道:“有人来了。”
李元智咬了咬牙,还是不死心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男朋友呢?”
浓妆女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尖叫一声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指着车的方向——那里到处都是血迹。
李元智这才明白过来,然而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此地不宜久留了,再呆下去就是国家主席来了也说不清了。
“你不要跟过来,否则我会开枪杀死你。”李元智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用枪扬了扬以示威胁,尔后转身往车的方向走去。
夏东见这一幕,微楞了一下,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无情了?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修长的背影显得格外高挑,但是此刻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冥冥之中,他正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二人坐回了车里,李元智大喘了一口粗气,闭上眼睛停顿了三秒钟猛地把油门踩到了底。车子瞬间飞驰而去,顺带着一阵劲风扫过,那颗孤零零的头颅又原地转了三个圈儿,滚到了草丛深处……
以前的他,并不张扬。
男人一旦拥有一辆可以证明速度的工具,就希望能够把速度飙到极限。今天,李元智打算做回男人。
这辆崭新的吉普车在天边最后一抹亮色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它正以每小时一百一十五迈的速度朝前方飞奔而去,如同一只穿梭在丛林中的猎豹般凶猛。
李元智把油门踩到最底,风吹乱了他的发,此刻他将自己野性的一面表现了出来。他大声叫喊着,叫喊着,声声扣人心弦。自从十六岁那年,他就把自己封闭了起来,直至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存在的价值并不只是为了证明父母的死因。
声嘶力竭的呼喊也牵动了夏东的野性,两人放声咆哮,将激情飙至到一个最高度。他们都曾怀着一个梦想,一个纯真无邪不带有任何瑕疵的梦想。然而,当他们真正踏入社会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纯白。
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他们无可奈何地选上了一条既不光明,又不正大的道路。他想,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所谓有悖于常理的理论一定会得到证实,他就可以光明正大,他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
事实上,历史上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泛神论”的杰出代表牛顿大大,早在三百多年前就相信有神秘力量在操纵宇宙,但仅仅是“相信”,被人称为“异端神学”。
等一切体力被激情磨平,野性被现实代替。李元智二人把车停在了A市的某所大学外的绿荫道,夏东下车买了一打啤酒,一些烧烤串,二人大喝了一场就混混沌沌地在车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黎明,李元智来到了特别事务所。事务所和往常一样忙碌着,外面的同事已经多了几个生面孔,墙上也多了几张黑白照片。
打开司徒长烟的办公室,屋内和往常一样烟雾缭绕,不过他已经习惯这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了——虽然他不抽烟。
司徒长烟一见是李元智,顿时一反常态地表露出对下属的关心,但是语气却倔强地保持着低调道:“这些天你去什么地方了?”
没等李元智回话,司徒的脚一勾,一张装有滑轮的靠背椅顺势转到了李元智身旁,随后又埋怨道:“上次给你打电话,你匆匆忙忙就挂了电话,你到底去什么地方了?女子高中的案子就让我一个人办?”
李元智没有回话,而是环顾了一眼四周。办公室里和之前一样七零八落地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还是先前扯破的那件。他随手拿起一件和身上的款式差不多的白衬衫换了上去。
“问你话呢?这些天你干什么去了?”司徒长烟抽了口雪茄,略微提高了几分音量道。
换完了衣服,李元智静静地坐在靠背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才回道:“没干什么,家里有点事。”
“家里有点事?”司徒长烟又重复了一句,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元智,似乎听出了他在撒谎。
李元智坐正了姿势,若有其事地说:“对,是有点事。”
再次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知对方既然不想说,司徒自然也不会再问。于是便将疑问转化到了吸烟量上,又点燃了一根雪茄吧唧吧唧地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