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抬起头,看着徘徊在她身侧不断飘荡的灰色影子,这里的每一条曾经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如今,却无辜枉死,怨气不散,成为嘶嚎的鬼魂,而不能再次转世为人。
“这么多的人,都惨死在你们的手中。”她的瞳孔凝聚一个冰雪的世界,那里碎冰浮现,大雪飘飞,冰冻的只是漠视生命的残忍之人。她苦苦追寻的是换回那个人再次活下的希望,她最恨的便是对生命的轻易剥夺!
那老婆婆真的感到害怕了!眼前的女子望着她的瞳孔已经不带一丝人类的气息。
“小白,不要留手!”曦月冷冷吩咐。
“驱灵!”她低声沉吟,周身的灵气大溢,醉人的异香飘散,驱使冤屈嘶嚎的鬼魂,仿佛一切都有了宣泄口,他们争抢着,嘶嚎着扑向那老婆婆。
那老婆婆知道自己害了许多人,但是她从来不会愧疚,因为她知道,这些个鬼魂奈何不了她。
可是如今却不同了!
鬼魂瞬间扑到,她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不要——”
惨叫戛然而止,像是破裂的风箱,片刻,就一丝声息也无了。
曦月站在一旁,冷冷注视,此时的她就如掌握生死的神,看尽凡尘生死,断绝人世情爱。这是一种执念,天生便存在,也许早就融入她的骨血,割舍不掉,那就是——生命的秩序不容许任何一个人扰乱!
……
“哎呀,原来是蜘蛛精!好恶心!”小白扇动翅膀,一下子飞离很远,胖爪子捂着大眼睛,露出一个小缝偷看被它烧得模糊不清的大蜘蛛,然后又赶紧合上爪子。
曦月制止住它自娱自乐的游戏,催促道:“去里面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小白立即飞到深蓝色的布帘后,只是片刻便传来它的惊叫声:“哇——”
“怎么了?”曦月急忙跑到里面,看着眼前的情形,又是短暂的怔愣。
灶台上是一些碎肉和啃得干净的白骨,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一个巨大的铁锅,里面烧着开水,开水中漂浮的却是数个人头!长时间的浸泡让他们发白浮肿很是难看,如今早已经面目不清了!
“月月,这些人好可怜!你一定要送他们去幽都轮回啊!”
“嗯。”曦月望着铁锅中被煮烂的数的人头,轻声应道。
小白大眼睛转转,它的年龄还小,不会将许多事情记在心中,自然不会有曦月受到的冲击大。它的眼睛亮了一下,似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小翅膀扇动,就飞了过去。
胖爪子在包袱上翻弄几下,深蓝如水的大眼睛闪过思考之色,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它倏尔将本就不小的眼睛睁得更大,小爪子指点包袱,大喊道:“月月!月月!这是那小子的包袱!”
这一声将晃神的曦月拉回现实,她向着小白的方向看去。由于小白的摆弄,包袱有些散开,露出里面的衣服,紫色精致的华服,正是和即墨琬琰身上穿的一致。
“月月,他是不是也被吃了!”小白手指着大铁锅,大眼睛盯着曦月。
曦月的容颜有一瞬间的变色,片刻恢复常态,露出笑意:“不会,他身上有能保护他的东西,关键时刻都能化险为夷,尸王的时候是,榕树精亦是,想必蜘蛛精这里也定然会全身而退。”她忽然拿起包袱,笑着道:“许是匆忙离开,忘记了拿,我们带给他!”
“月月……”小白有些不知所措,它不知道怎么样来安慰它的月月,月月虽然在笑,可是它知道,其实她并不开心。
“小白。”
“嗯?”
向外走的曦月顿住脚步,她低垂着眼睑,遮住里面暗藏的波光,幽幽道:“将这里烧了吧!还有门口的花精,从幼时就以人血喂养,成长之后定然也会祸害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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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女子猛然拽住前面男子的宽袖,拉住正在前行的人。
即墨琬琰一点儿一点儿拿开女子的手,有些不悦说道:“霏红,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叫我即墨吗?”
“为什么?我就是喜欢叫你即墨!即墨,即墨,即墨……”霏红歪着头看即墨琬琰,脸上露出调皮的笑意。
只是她的撒娇对于即墨琬琰显然毫无效果,即墨琬琰冷下脸:“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除了她,任何人都不得叫我即墨!”
“她是谁,你始终都不肯告诉我!”她嘟着唇,嘲讽道:“你这么维护她,她知道吗?你在她的心中是不是和她在你心中一样重?你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吧!否则为什么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她没有出现,反而是我救了你?”
霏红如水的眸子望着即墨琬琰,里面渗出的或许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复杂感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不相识,你却是要多管闲事救了我!”他的眸子猩红,里面掺杂的是狂风暴雨。
被即墨琬琰这样说,霏红只觉得胸口被人狠狠撞击一下,钝钝的痛:“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多管闲事’!应该让你和那些人一样去死!”她红着双眼吼道。
看着即墨琬琰沉默不语,一脸的倔强。霏红心中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滴答落下,她一边用衣袖擦着眼泪,一边抽噎道:“算了,真是莫名其妙,我不叫你即墨,叫你琬琰总行了吧!”
即墨琬琰怔愣住,看到霏红这个样子,他忽然有些尴尬起来,嗫嚅道:“你别哭了……”
哪知,他这话一说完,霏红哭得更伤心了,美人垂泪,本就会引起人的同情,何况是霏红这样姿色的美人,更甚者即墨琬琰是罪魁祸首。
因此,他不得不再次放柔神情,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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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即墨一定会无恙的!小白……”转角处,女子刚踏出一步,就顿住脚步,再也不能移动一步。她只是呆呆地注视远处男子温柔抚摸女子的面庞,他轻轻说着什么,脸上温柔的神色尽显,女子则是含羞低垂着头。他们就像是一幅画卷,温馨却又旖旎。
她去做什么呢?
“月月……”曦月身后的小白扇动翅膀,看到远处的情景,再看看曦月,大眼睛中闪过迷茫的神色。
“我们走吧!”曦月脸上的神色消失不见,甚至眼中又恢复到即墨琬琰初见她时的样子,清冷孤寂,照不进一个身影。
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在草地上拖起一道浅浅的涟漪,就渐渐远去。徒留下淡淡的异香和在枝桠上晃动地孤零零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