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琬琰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从女子的眼中看出了难以掩饰的不可置信和疯狂的恨意。
“我现在对曦月不能称之为爱,只是喜欢,非常非常的喜欢,可即使是喜欢的程度,也足够让我为她去死。”他从来不会忘记,是她不顾危险拖住尸王,为他们征求生存的机会。
听了即墨琬琰的话,女子冷哼一声,他嗤笑道:“你们男人惯会花言巧语哄骗女人。说得好听,头头是道,却是从来不会走心!我到要看看真得直面死亡,你还会说得如此坦然?”
话音一落,还不待即墨琬琰反应之时,女子倏尔飘到他的近前,五指成爪抓向即墨琬琰的脖颈。
即墨琬琰并没有打算反抗,况且,他也没有时间来反应。呼吸一瞬间就被阻隔,巨大的抓力让他面目通红,双眼也有些凸起。
“怎么样?你现在后悔吗?”女子单手抓着即墨琬琰,将他抬到半空,看着他一点一点濒临死亡,冷冷问道。
“不……后……悔……”即墨琬琰艰难说着,墨黑的瞳仁已经开始涣散,若墨滴在清水间,一层一层涟漪散开,渲染在女子的冰冷的眸中。就如一道剧烈的敲击,将坚硬的冰晶击碎,只余下破碎的冰渣浮在那双清湖中。
“为什么?”她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紧紧扣着即墨琬琰的手指缓缓滑落,凉风吹拂起她面上的发丝,露出一张迷茫精致的容颜,就如走失的孩子,孤单无依。
“咳咳咳……”即墨琬琰跪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又一次临近死亡,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却不知道这女妖为何又放了他。
“你可以为她死,他却是抛下就了我,害得我家破人亡!”她低低笑着,桃花眼种却是无尽的苦涩和恨意:“凭什么,我得不到,她却能得到!”她的目光落在曦月身上,嫉恨已经不加掩饰地表现出来。
即墨琬琰踉跄着站起来,将曦月挡在身后,接触到女子森冷的目光,他依旧倔强道:“我与曦月,你和那个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为什么你和那个人的事情要牵扯在我们的身上,这不公平!”
女子侧着头,似乎是在认真考虑即墨琬琰的话,盯着即墨琬琰紧张的眼睛,她一字一句道:“公平?这世道上从来就没有公平二字!我付出了所有,上天何曾对我公平?我依旧在这里痛苦不堪的活着!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独自承担,看着你们痛苦,看着你们相互背叛,我很高兴!”
她的眼中是跃跃欲试的神采,即墨琬琰紧抿着唇,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女子,半晌,他凉凉道:“若是你先前则是如此疯癫,我是那个男人,我也会离开你!”在女子愈加森寒的注视下,他继续道:“毕竟谁都不愿意和一个疯女人在一起,即使她有惊人的美貌,看久了也会让人厌烦!”如今,他终于可以肯定,眼前的女妖从来没有打算放他们任何一个人离开,既然如此,就不必再与她虚与委蛇。
即墨琬琰触犯到女子的逆鳞,一瞬间,她脸上的妖媚清冷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戾气,她红色的指甲陡然变得尖锐狭长,“当年没有杀了他,如今我便杀了你!男人果然都是负心汉!”
“咚——”然后便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女子的动作一顿,立即向着身后看去。只见身后的凉亭破败开来,哪里是还有白的石柱,分明变成了土黄色的断壁残垣,没有了青草地,只剩下一片荒凉的废墟和废墟后伶仃的几面墓碑。
女子的目光一迎上那几面石碑,里面的哀伤瞬间将她吞没,她紧闭着眸子,睫毛轻轻颤动,是她极大的压抑。只是再睁开眼时,却又是那么明媚冰冷,仿佛刚刚的一瞬间只是错觉一般。
“哗啦……”那废墟底下涌动一下,接着就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它蓝色的大眼睛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待看到女子之时,一瞬间就有了神采。它瞪着她,伴随着大片的碎屑,终于从废墟下伸出它两只染黑的小爪子,小爪子抠住上面的废墟,身子一跃,就飞了起来。
“你这妖精!快快将月月交出来!”变黑的小爪子点指着女子,蓝色的大眼睛中是簌簌的小火苗。
女子上下打量小白的狼狈样子,眸中带着讶然:“我倒是小瞧了你!几百年都完好无损的结界倒是叫你这小东西给毁了。你是什么来历?”
“哼!我自然不是你这妖精能比的!”小白脖子一扬,甚是不屑地斜睨着女子。
女子也不生气,她笑得越发明媚张扬,轻轻侧着头,看着即墨琬琰,更确切地说是即墨琬琰身后飘浮的曦月。
即墨琬琰心里大呼“不妙”,却终究是晚了一步。那女子身子一闪,就出现在另一侧,轻轻松松挟持住曦月。在小白和即墨琬琰的紧张的注视下,女子的手指轻贴着曦月的面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却是看得他人胆战心惊,她低下头,就似是对曦月喃喃低语:“你这么受人疼爱,我真是越来越嫉妒你了,怎么办?”
“那真是对不起了,我这么好。”
手被人紧握住,女子一瞬间怔愣,瞪大双眼瞅着眼前人。谁都没有料到本该昏迷熟睡的人却倏尔睁开皓月明眸,倒映着一片星河,将他们尽收其中。
即墨琬琰只觉得眼前突入一片紫色的薰衣草花海,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手腕就被人握住,几个旋身,就脱离了所站之地。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站在女妖的对面,之间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侧头看去,只是眼中之人却是没有看他。她的眸子直直盯着前方,就是她掌心的柔软也离他远去了,即墨琬琰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与她之间酝酿开去,而他竟是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