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杨威之后,唐朝开始组织人手对水泥厂进行现场清理,让人奇怪的是,整个水泥厂除了那些固有设备之外竟然空无一人,各个办公室里面也是一片混乱,各种文件资料撒得满地都是。
秦志带领着人将所有的文件资料搜集起来并且分门别类进行分析和整理,唐朝则带着春来和大东小东等几人沿着生产车间巡视,看车间的生产设备等的情况。
生产车间的状况不容乐观,除了大型的或者无法拆卸的生产设备还没有遭到破坏和转移之外,其余但凡能够转移或者拆卸的生产设备都已经被徐光华提前弄走了。
由此看来徐光华也做了两手准备的,一边转移厂里的资产,一边想办法截杀唐朝,如果截杀不成,那么唐朝就算得到水泥厂也无非是一个空壳而已。这头老狐狸!
将几个大型的生产车间统统巡视了一遍,走到厂房最后面一个车间时,突然一股异味飘进了几人的鼻孔,唐朝皱了皱眉,循着异味传来的方向走出了车间的后门。
离最后一个车间后门不远,在靠近水泥厂围墙的地方,有一座类似于仓库的建筑,跟前面的这些生产车间不同,这座类似于仓库的建筑两扇铁门紧闭,一把硕大的挂锁将两扇铁门从外面锁了起来。就连墙上的窗户,也全部从外面用粗大的木板封得死死的。
而这刺鼻的异味,正是从那座建筑里面传出来的。
“朝哥,那里面放的会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是这种问道?”跟在唐朝身后的春来满脸的好奇,转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而这座建筑有这么神秘。
“恐怕里面的东西会让你大吃一惊,”唐朝神情很凝重地说道:“走,过去看看!”
来到铁门前,唐朝顺手从地上捡了一条锈迹斑斑的铁丝捅开挂锁,春来和大东合力将两扇铁门推开,顿时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
春来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苦着一张脸叫道:“他妈的!这里面是什么鬼东西!竟然这么臭!”
这时唐朝已经快步走了进去,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里面的场景确实会让人大吃一惊。
只见暗无天日的仓库里面,地面上铺着乱糟糟的稻草,而在稻草的上面,竟然躺着一个个蓬头垢面的人!
真的是活生生的人!只不过这些人都是神情呆滞,而且好像根本没有了力气,见到唐朝他们开门进来竟然没有一个人从稻草堆里面站起来,只是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唐朝明白了,这些就是徐光华关押的为他水泥厂提供无偿劳动的那些智障人士和流浪汉,这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他把所有的有用设备和人都转移走了,惟独留下了这批人,而且还将他们反锁在这个仓库里。
如果自己的人不能及时发现的话,这些人很有可能会全部饿死、渴死在这里面!
尾随唐朝走进来的春来和大东小东两兄弟被眼前的情形惊得目瞪口呆,春来连用手捂住自己口鼻的动作都忘记了,瞪着大眼张着大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找开关,然后把那些封死的窗户全部撬开通风透气!”唐朝对三人叫道。
“哦……哦,好,我马上去叫前面的兄弟过来帮忙!”春来这才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句拔腿向仓库外面跑去。
大东找到了仓库里面的电灯开关,合闸送上了电,唐朝这才看清,这里面关押着的人起码能有一百多,也不知道徐光华那个狗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这么多智障人士和流浪汉。
电灯突然亮起,好多人都连忙闭上了眼睛,太久的黑暗让他们已经暂时适应不了光明。
“有意识清醒的人吗?有的话答句话!”唐朝叫道,他现在需要了解情况,这些人到底已经被关在这里面几天了,断了食物和水多长时间了,他才好根据情况组织适当的救援。
叫了两声根本就没有人理他,只有少数的人嘴里用各种方言含混不清地叫着,“饿……”“水……”“饿……”
“朝哥,不会都是些傻子吧?”小东见那些人这种反应,凑到唐朝的身边说道。
“唉,都是一群可怜人,”唐朝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都是徐光华从各地网罗来的智障人士和流浪汉,他把他们关在这里给他当做免费的劳动力使用。”
“我草!不是吧?徐光华那个王八蛋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他不是市人大代表吗?这种渣滓也能代表?他能代表谁?!”小东气愤地骂道。
“好了,等以后能抓住他再骂吧,现在赶紧去找工具撬开封死的窗户,这里面需要透气。”唐朝道。
大东和小东跑出仓库去找工具撬窗户,唐朝再一次大声说道:“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不会害你们,如果有意识清醒的,跟我说说情况,你们已经缺水断粮几天了?自己还有没有力气走出去?”
“我们已经被关了两天两夜了,从最后一次被关进来开始,就一直没有给过一口水一口吃的,现在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撑不住了……”一个微弱但是口齿清晰的声音传进了唐朝的耳朵。
顺着声音唐朝看到在他不远的稻草堆里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些话正是从那老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唐朝连忙快步跨了过去,蹲在老人的身边问道:“老人家,你能听懂我的话?”
“唉……这里面至少有一半的人并不是傻子,我们好多都是被人直接从火车站那些地方骗过来的……”老人虚弱地回答道。
“好,我清楚了,你不要说话,保持体力,我现在马上叫人来救你们。”既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智障人士,那这个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可以让医院和警方参与进来。
如果全部都是智障人士的话,唐朝贸贸然惊动警方很有可能让自己说不清楚,因为现在毕竟自己才是这水泥厂的法人代表,而这些人现在就在这里。但是有神志清醒的人就好办了,他们自然可以证明一切。
唐朝走出仓库,春来已经带着兄弟们赶了过来,正在用钢管铁棍撬那些从外面被封死的窗户。
唐朝叫春来打电话通知医院和警方,叫大东小东两兄弟赶紧到附近的镇上去买葡萄糖、食盐和医生输液用的软管,另外又叫了两个兄弟去食堂烧开水,关于急救的方法唐朝懂的并不比专业的医生少,在他的前生,他甚至给自己动过几次手术,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
开水很快就烧开了,大东小东两兄弟也把从镇上买到的东西送了回来,唐朝将葡萄糖和食盐溶入开水中,然后叫人分成几拨,端着这种自制的葡萄糖盐水用输液软管轮流喂给那些人喝。
渴了两天两夜,那些人恨不得一口气将肚子喝饱,但是唐朝却吩咐每人只能给一点点喝,过一段时间再轮流过来。那些人不管是真傻的还是其实并不傻的,这时好像都明白了唐朝这是在救他们,奇迹般地竟然没有人捣乱,救援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喝过几次葡萄糖盐水之后,一些体力稍好的人已经恢复了部分体力,刚才跟唐朝说话的那个老人坐了起来,抹着浑浊的老泪说道:“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们这么多人迟早会被全部饿死在这里面……”
见好多神志清醒的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眼神里面既有感谢也有恐惧,唐朝明白他们的感受,感谢是因为唐朝救了他们,但是被徐光华奴役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又怕唐朝救了他们之后又会像徐光华一样对待他们。
“大家放心吧,我们已经通知了医院和警方的人,相信你们会得到妥善的安置,当然我们也会帮助大家的,所以大家不必担心以后。”唐朝站在仓库中间大声地说道。
“谢谢!谢谢你们……”
“好人,恩人哪……”
“……”
其实这里面超过半数的人并不是什么智障人士,他们好多都是从外地来朝海市务工的,结果却被徐光华的人骗到了这个地方,被投入到了这地狱一般的生活里。
平常他们都被专门的人看管,天天被迫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没有一分钱的工钱,吃的是最粗陋的食物,每天的睡眠时间不会超过六个小时,还动不动就遭到看管的辱骂和暴打,所以现在唐朝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希望,就是那根救命的稻草。
他们的感谢之词不是客套不是虚伪造作,而是发自于内心深处最真挚的呐喊,就像一个长年处于黑暗之中的人,见到阳光之后的那种激烈的心情一样。
混了这么长时间的黑社会,第一次被人家真挚地唤作好人、恩人,参与救援的兄弟们这心里有点怪怪的,他妈的!原来做好人也并不是一件让人不能接受的事情嘛!
医院的动作始终要比警方的动作快得多,估计这和行动的结果能不能赢利有着直接的关系。朝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出动了五部120,另外还配了十几名急救医生和护士,分批将这些人送到医院,暂时不能送走的则由医生和护士在现场进行急救和护理。
120接走了两批人之后,警方的人才姗姗来迟,七八部爆着红蓝双闪的警车鱼贯开进水泥厂,一个大肚子的中年警官在众人的众星拱月下走到了救援现场。
“这里谁负责?”大肚子警官旁边的一个警察趾高气扬地高声叫道。
到了现场不先参与救援,居然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些警察的态度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点恼火,索性就没人愿意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