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朝廷的重臣,薛世雄虽然病逝差不多近一个月,但是还没有下葬。他的家人除了在薛世雄死后一直没有选好下葬的黄道吉日,更重要的是因为朝廷对薛世雄评价的旨意一直没有到。
他的家人不好在朝廷旨意没到的情况下就让其下葬,而且薛世雄是因为打了败仗才病逝的,这朝廷要怎么算这种事情很难说,他们便在等下葬黄道吉日的同时等待朝廷的旨意。好在是冬天,否则尸体早就已腐烂发臭了。
薛家早已经把薛世雄装棺入殓,放在他们在幽州城内的府里前堂大厅里。这里也是灵堂,供薛世雄亲朋朋友同僚还有部下前来拜祭的地方。虽然病逝已久,但是依然每天都有人前来上香拜祭。这主要是有的时候刚刚从外地得到消息才赶过来的,还有就是前阵子有事不能来现在才来的。
一身白色孝服的薛家兄弟四人把前来的几个客人送到府门前,看着客人上马离去方转身回府,这些天天天这样已经有点习惯麻木了。
其实薛世雄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然而老大薛万述早死,只留下四个儿子薛万淑、薛万均、薛万彻、薛万备。俗话说将门虎子,薛世雄的这四个儿子都是勇武之人,很有薛世雄的遗风。
走在最后面的薛万备在踏进府门的时候,听见得得的马蹄声,习惯性的回过头来看看又是谁上门前来了。
当他回头的时候,只见是几个骑兵出现,他还以为是父亲的部下。可是慢慢的一群骑兵出从转角街道出来,然后一个身穿金色铠甲头戴金黄头盔的一个少年在薛万备认识的郡丞曹世陪同下过来骑马走来。
薛万备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嘴里却喊道:“二哥、二哥”。
其实大批马蹄声已经让进了府门的薛万均等人很是惊讶,听了五弟的喊声之后,他们更是惊讶的快跑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个军士从队伍中驱马快步跑到他们眼前的台阶前,看着他们说道:“赵王驾到,薛府还不迎接”。
薛万均见过杨杲,但是没有看出穿金铠甲的是杨杲。这时杨杲身穿一身金色铠甲,头部也被头盔包掩的差不多,是以他没有人出穿金甲的是杨杲。听了军士的话,才反应过来,这是今天进城的赵王来府邸啊。
反应过来的薛万均拉着几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兄弟跑到台阶下,这时杨杲的坐骑来到他们的眼前,他们恭敬的行礼说道:“恭迎殿下”。
杨杲一跃下马,来到这个他先前认识的薛万均的面前,说道:“薛将军多日不见,你消瘦不少啊。大将军的病逝,你们要节哀”。
“谢殿下”。
杨杲看了看薛万均身后挂满了白色布条的府门,在路上他已经知道薛世雄还没有下葬,所以本来打算来慰问一下的杨杲便决定进出上柱香拜祭一下。杨杲对横在自己前面的薛家兄弟说道:“让本王进府为大将军上柱香吧”。
以杨杲的身份前来慰问一下已经是对薛家莫大的恩赐了,更是对薛世雄一生的肯定。现在提出要为亲自为薛世雄上香,这让薛家兄弟很是感动。他们立马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杨杲一脸严肃的就往府里走去。
杨杲进了府门走过庭院,这时薛世雄的遗孀闻讯已经从前堂大厅的灵堂带着一大帮子的家人出来了。看到一身金色铠甲的杨杲就知道这必定是下人通报说的赵王了,赶紧上前行礼道:“未亡人薛韦氏拜见殿下”。韦氏的背后一群穿着白色孝衣的人跟着她行礼。
杨杲快步上前扶了一下屈身行礼的韦氏,说道:“老夫人,请节哀”。
红肿的双眼是难掩的悲伤,韦氏用手绢擦了一下又要留下的眼泪,轻轻的说道:“殿下请”。
或许是灵堂里悲伤的环境与气氛感染了杨杲,站在灵堂里的他有着莫名的悲伤。杨杲接过薛万淑点燃的香火,很是恭敬的拜了三拜,然后交给薛万淑插上。
完了之后,杨杲回过头来说道:“大将军病逝已近一个月了,是难选下葬吉日还是为何啊”。
杨杲在听曹世说薛世雄还没有下葬的时候就问了一下曹世原因,曹世和崔君肃等人便跟杨杲解释。这薛世雄作为朝廷重臣,他的丧礼按着惯例朝廷是有个旨意定个谥号什么的,按照朝廷评价其丧礼规格也是可以不同的。
当然像薛世雄这种远离朝廷中枢的,一时半会难以等待朝廷旨意,而尸体又不能等太久。这个时候按着惯例也是可以先下葬然后等朝廷的旨意的。
可是薛世雄虽然一辈子为大隋可以说是鞠躬尽瘁,奉献一生,但是在其人生的最后一仗,在河间郡败给了窦建德,把朝廷给他的河北幽、蓟精兵五万弄的精光。他的这一败仗直接壮大了窦建德的实力和声势,同时让河南李密更是毫无顾忌的围攻洛阳。
按照万千功劳难敌一错的惯例,薛世雄的这种情况被问罪杀头都不为过。在其请罪的折子送到江都杨广手里的时候,杨广发怒的就想一刀把他砍了。只是国事艰难,各地乱匪猖獗。杨广需要薛世雄继续帮他守着河北及辽东一带江山,于是一向对臣子比较严厉甚至寡恩的杨广只是下了道措辞严厉的诏书骂了他一顿,并他戴罪继续任职。
如今薛世雄没有戴罪立功就病逝,薛家的人担心朝廷尤其是皇帝杨广会发怒重新追究薛世雄战败的罪过,便不敢在没有朝廷的旨意的情况下先下葬,他们担心这样更会激怒皇帝杨广,便一直以吉日不到为由没有下葬。可是进一个月了,远在江都的朝廷和皇帝都没有旨意到来。
薛家的这种做法在普通人看来没什么,尤其现在是寒冬尸体停放个把月根本没有多大问题。然而薛家人的这种做法混迹官场的曹世和崔君肃便能看出真正原因,在杨杲问的时候他们便给分析了一下。
对于杨杲这个简单却不好回答的问题,薛万淑作为薛家男丁中的老大,他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言不由衷的回答道:“殿下,我们兄弟几个打算把家父运回老家安葬,后来考虑到各地都是乱匪,便决定在涿郡安葬,只是后面一直没有等到好的好到吉日”。
薛万淑回答完之后,擦了一下额头因为心虚而出的汗,心想这赵王问的问题也太无礼了,不过好在他问的时候给了台阶,否则解释起来就麻烦。
杨杲点点头说道:“大将军征战沙场一生,为朝廷立过大功。本王曾跟随陛下身旁,常听陛下赞大将军廉正节概有古人之风。如今大将军在为国事操劳途中逝世,朝廷知道后必定有褒奖的旨意到来,只是如今乱匪四起,朝廷的旨意一时半会难以到达,若有黄道吉日应让大将军早日入土为安为好”。
薛家兄弟听了杨杲有对他们父亲有点像盖棺定论的评价后心中很是欢喜和激动,而且从杨杲的最后一句话中也知道杨杲是在催促他们早日安葬父亲不必等待朝廷旨意的意思。
有杨杲这个皇帝儿子为自己父亲下葬的事情发话,薛家兄弟便不怕朝廷可能的发怒,自然应承杨杲的话。薛万淑给杨杲行了个大礼,感动的说道:“殿下的话我们兄弟记下了,若有吉日立马下葬”。
杨杲见崔君肃等人上香的差不多之后,便告辞离府。上马前,杨杲转过身对送他出府的薛家兄弟中薛万均轻轻的说道:“安葬好你父亲之后,你们兄弟来太守府来找本王”。说完,不等薛万均回答,杨杲一跃上马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