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震惊,赶忙问道:“这间屋子,就是太平间?”
大叔点点头。我看着那扇破旧的木门问道:
“难道那个门里面是?”
“没错,以前的停尸间!”
我恍然大悟,问道:“大叔,您就在太平间工作了20年?”
“是的,20年的时间,医院并没有发生什么,都很正常,主要是因为人气还算比较旺……”老人静静的说,“但是三年前,这个医院搬迁了,就留下了现在这个废弃的地方。人烟稀少后,一些怨气十足的鬼魂便逐渐出现在了这里。我为了震住这些鬼魅,没有跟着医院搬迁到新址,而是依旧留在了这里。”
“那么……刚刚医院后面那个厅里摆的就是一个阵法吧?”我忙问道。
“没错,这个医院后厅的阴气非常重,怨气十足的鬼魂很多。我只能使用我们派系里的迷封阵法,将他们封锁在里面;否则,如果不小心让亡魂跑出来,那么医院周边的居民可能会遭殃。”
“大叔,您太伟大了。”我赞叹道,“您和这些鬼混有没有交流?是否了解他们?”
大叔摇了摇头:“因为我们乾圣派属于捉鬼派系,我作为派系弟子,身上有镇鬼的法宝,所以每当我想靠近那些亡魂的时候,他们就躲藏起来,消失不见了,因此我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交流。我曾经强行抓了一个怨魂,但是他好像非常忌惮我。我还没有详细的发问,这个怨魂就已经‘自解’了,魂飞魄散。所以我更加不敢再强行和他们交流了”
“您既然是捉鬼派系的人,能否有什么办法将这些怨鬼超度?”我很认真的问道。
“有是有,但首先需要至少3个有捉鬼法力的人,共同超度,才有成功的几率。现在我已经联络好了另外两个人,他们就住在本市,并答应随时过来帮忙。但是困难之处还需一位“中间人”。通过这位“中间人”,不仅能够让我们知道这些鬼魅的怨气到底从何而来,才能有针对性的超度,化解怨气,而且能够在我们施法的过程中,确保整个阵法不被一些怨气极大的恶灵破坏才行。这个事情,一般人是不太好做的。否则一旦阵破,很容易让他们走火入魔,转而成为危害阳间安宁的恶魔。”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感觉很怪异,但也似乎都明白了。老人说,这个院子有个后门,他每晚都要过来,在晚7点之前要将阵法布好,从三年前医院搬迁走至今从未中断过。白天毕竟阳光充足,人气旺盛,所以不需要布阵,鬼魅走不出这个废墟;但是晚上就不同了,如果没有阵法束缚,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还说,这几年来,虽然一直没有能够亲身和医院里的亡魂交流,但是他发自内心的感觉到,这些亡魂有这么大的怨气,应该不是正常死亡带来的,之前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我赶忙向老人自荐,希望能够成为这个“中间人”,并且说我能够借助冥府鬼差的力量,共同完成这个事情。老人思索了一会,说可以尝试一下。
老人吹灭了蜡烛,让我跟着他走。在黑暗中,我们走出太平间,跟着他一直走出后院,沿着一个小巷子向前走去,直到走到了一个低矮的房子前才停下。老人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并打开了电灯开关,我跟随他走了进去。这个屋子也很陈旧,而且铺面传来阵阵的阴潮味道。进入客厅后,老人示意我坐下,他也坐在了另外一边的椅子上。
老人给我倒了一杯茶,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什么亡灵管理员,但是你确实不是鬼魂。否则你只要一踏进我的大门,我屋子里的一些法器肯定会取你性命的。”
我也淡淡的点了点头。此时我想,老人作为乾圣派的一名前辈,在捉鬼除妖方面肯定有独特的本领与方法,如果能和老人学习一些东西,应该更有助于我今后对亡灵,特别是对于那些怨灵的管理。
我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并希望能够协助老人把这个医院的亡魂都超度了。得知我希望帮忙,老人也答应了,并说他正在联络其他的2个大师,这样大家一起,共同努力,将医院那些鬼魂超度。我想,老人刚才所说的,在超度之前必须要了解这些人到底因为什么带着那么重的怨气,这个工作肯定就归属于我了。
在我离开老人家打算再次重返医院的同时,老人送了几道符给我。他本想着这些符肯定会对我自身有伤害,但是当我将符装在身上后,并未发现任何反应,看来我确实不是真正的“鬼”。老人说,这几张符能够让一般的鬼魂无法直接伤害我,能够在这家废弃医院的环境里很好的保护我。
离开了老人家,我再次回到了医院,依旧从正门进入。这次,似乎有了老人赠送的“符咒”的壮胆,我觉得一点都不害怕,很淡定的沿着走廊向前走去。逐渐,眼前的幽魂开始出现,他们穿墙入壁,四面飘荡。此时我想,走廊里只能看到飘忽不定的鬼魂,但是如果真想和亡灵交流,必须进入一个房间找寻机会才是。
我直接“穿墙”进入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好像是一个急诊病房。房间的窗子虽然已经被几根大木条钉上了,但是医院周围居民楼和商店发出的光亮还是通过窗子的缝隙处投射进来,让屋子里有一点光线。我看到这个房间里也是遍地垃圾和废弃物,有几张老式的、破旧的病床堆在墙边,几个挂输液瓶的挂架躺倒在一边,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厚厚尘土的味道。
我仔细向另一个墙角看去,只见一个“白衣人”站在墙边,静静的一动不动,身上带着那种黑色的怨气。我试探性的慢慢向他走去,在走的距离他很近并且已经看到他的脸的时候,他突然睁眼,那是一双全部泛白、没有眼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哎呀”一声,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鬼魂说话了:“你是谁?”
“我……”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索性还是继续编造谎言吧,“我前两天过来拆迁,被一块碎石集中了脑袋,死在这里了。”
“哼哼哼……”鬼魂阴森森的笑着,“你们活该,谁也别想把我们从这里赶出去。”
“为什么你们要呆在这里呢?”我继续问道。
“现在去哪里寻找如此美妙的极阴之地,每天都能吸收更多的阴气。”
“我在后面看到了一些蜡烛,那是在干什么?”
“别过去,那是个阵,就是为了要控制住我们。”
“为什么不转世投胎呢?”
“我们这里每一个亡魂都想,但是每一个亡魂都有那么大的怨气,根本没法投胎转世。”
“你是什么时候死的?什么原因?”我追问道。
“小子,你问的太多了!在这里,不要随便问别人的死因,这是大家都很忌讳的东西,快滚吧,不要再打扰我了。”
他身体向后退去,穿过身后的墙壁,消失不见了。
我没有问出关键的信息,只能继续再寻找了。
当我进入另外类似药房一样的地方时,我看到一个怀里抱着布娃娃的少女在一把椅子上坐着,浑身都是比刚才那个鬼魂更严重的黑色怨气。她低着头,头发长长的,遮盖了她的脸。此时我想,深更半夜看到这种情景,实在让人心惊胆寒,更何况刚这种样子只有在日本、泰国的恐怖电影中能看到,没想到我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我壮着胆子走上前去,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突然停止了玩布娃娃,猛然抬起头,脸部从头发中露了出来。我看到一张呈现暗紫色的脸上,仍旧是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睛,脸面到处都有血印,恐怖无比。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到双腿有些发软。
我努力的和她逐渐接近,并和她聊天。刚开始她很抵触我,只是狠狠地瞪着我,不愿意多说什么。说实话,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看着那样的一张恐怖的脸,我感觉自己说话都在发颤,但我尽量真诚的和她交流,逐渐也取得了她的信任。她告诉我说,她叫任荔,1980年5月,她当时19岁,因失恋想不开而喝农药自杀身亡,并被送到这个医院抢救,但因送来太晚,抢救无效而身亡,从此她的魂魄从1980年一直到今天都呆在医院里。
我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是我很好奇的问道:
“只是因为这30多年来你不能投胎吗?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为什么你的怨气这么大?”
“啊……啊……”我没想到,听了我的这个问题,任荔的魂魄居然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在寂静的深夜里顿时让我感觉毛骨悚然,“就是他,就是他……”
我突然感觉自己应该获取了很有价值的信息,在惊慌之余我顿了顿神,赶忙问道:“姑娘,你说的‘他’是谁?”
“就是那个畜生……胡竑……”
“姑娘,相信你遭遇了很不幸的事情。能不能和我说说,我相信一定有办法拯救你。”
任荔的魂魄重重的叹了口气,开始和我讲起来。
时间回到1980年的5月,那时的任荔因服毒自杀抢救无效已经身亡,因为她当时已经父母双亡,因此尸体就一直停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等待择日火化。那时候太平间的值班人员也只是白天在这里工作,晚上就回到附近的家里休息去了,如果有事直接安排人过去叫就行。没想到尸体停在太平间的第三天晚上,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的身影悄悄走进了太平间,将任荔的尸体用破旧的担架车推了出来,直接推到了医院的一间手术室里。那时候,还尚未过“头七”,任荔的灵魂就在旁边惊异的看着这个医生的一举一动,但是无能为力。
让她没想到的是,可怕的还在后面。医生拿起工具,用力的将她的尸体的眼皮掰开,一下子就将眼球挖了出来,另一个眼睛同样也没有逃过厄运。医生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过来装了一半液体的瓶子,用镊子将任荔的两只眼球夹起泡了进去,然后转身打开身边的一个木制柜子,将瓶子放了进去。在打开柜子的瞬间,任荔的魂魄看到了柜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那样的瓶子,每个瓶子里都有两只眼球。
任荔愤怒了,身体开始出现了黑色的怨气,并产生了强大的磁场,让屋里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那个医生看看四周,似乎也有点害怕。他镇定了一下后,只见他拿出指甲钳,剪下了自己手指头上的两小块指甲,在任荔尸体的每一只眼睛里分别放了一小块,并掏出一个小瓶子,在每个眼睛里滴了几滴液体。
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刺入任荔魂魄的双眼,让她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待她的魂魄醒来后,看看四周,感觉到视线朦朦胧胧的,无法看清。她凑到卫生间有镜子的地方仔细看去,才发现自己的眼珠已经不在了,眼睛里留下的只是白白的一片。
后来,她的尸体被火化了,而她的魂魄,就这样带着怨气,留在了这个医院。逐渐的,她发现游荡在医院的魂魄中有越来越多和她一样的情况;通过了解后才得知,那些鬼魂都是出自那个无良医生---胡竑之手。那些个可怜的魂魄试图一起报复,但是胡竑脖子上戴着一个开过光的佛像,他们根本无法靠近。之后,医院开始搬迁,胡竑自然跟着院方一起到了新址。这么多年,这些怨灵无法报仇,又无法投胎,只能默默的被困在这里,便可以想象为何有如此大的怨气了。
听完任荔的讲述,我感觉自己的心在痛,我也觉得他们这些亡魂确实很可怜。我又问道:
“我看到这里还有一些无头的亡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还是胡竑那个畜生。他还喜欢将人的头颅割下来,仔细的端详后再选择取面部的哪一个器官。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无头亡魂。”
我下决心要帮助他们,一定帮助他们早日投胎转世。我低叹了一口气,向医院外走去,边走边回头看去,只见任荔依旧抱着布娃娃,低头静静的坐着。
我走出了医院,沿着大街慢慢走着,心里在琢摸着对策。突然,郁鹤枫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郁鹤枫问道。
“这家医院,你应该知道吧?里面有好多亡魂,我打算帮帮他们。”我用手指着身后方向的医院位置。
“什么?你要帮他们?”郁鹤枫很惊讶,“很难啊……”
郁鹤枫告诉我,三年前,在这家医院搬迁后不久,郁鹤枫便来到废弃的旧址收魂,他打算将那些仍旧留存在医院的亡魂带到冥府,接受审判,投胎转世。可是当他进入医院开始准备收魂,游荡在医院的怨灵突然群起向他发起攻击,所产生的强大怨气让已经身经百战的鬼差郁鹤枫都难以抵挡,败下阵来。后来,他曾经联络其他几个城市的鬼差一起过来收魂,但结果依旧是败退而归,因此,三年来,郁鹤枫也一直寻觅新的方法和方式,希望能够早日解决这个问题,但效果不太明显,因此就一直将这个地方搁置着。
听了郁鹤枫的讲述,我赶忙把刚刚遇见贺大叔和任荔魂魄的事情及相关的细节告诉他,并告诉他可以尝试让大师“超度”的方式化解怨气,让这些魂魄们也尽早能够投胎转世。
郁鹤枫点点头,并说可以给我提供帮助。随即,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一部老式手机,就是那种手机刚刚问世没多久的那种简易手机。郁鹤枫告诉我说,直接按“拨号键”就能联络到他。
我收起手机,和郁鹤枫告别后,向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