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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舞 第二十五章 井神祭

第二十五章 井神祭

下山五天,两人走走停停,一共才走出了三百多里地,于修士而言,真是比蜗牛还慢。

前方现出一座城镇,城墙古旧残破,城头上刻着两个大字曰“庸城”。

城门大开,门洞里几个懒洋洋的城卫军扛着刀枪干着盘剥过往行人的勾当。如果是两手空空还倒罢了,如果是推车担担的生意人免不得低头哈腰送上几文铜钱给当差的老爷们买杯茶喝。偶尔有年轻俊俏的女子进出城门,这帮兵痞们难免调笑几句,讲几句荤话,也没几个正义感强烈的君子人站出来伸张正义。

白少飞顾临凡两人打扮一个是白衣相公,一个是小道士,衣着简朴,一看就没什么油水,城卫军倒是没有为难两人,斜着眼上下打量两眼,努努嘴让两人进了城。

入得城来,才见到市井繁华。道路两边买卖铺户甚多,布庄书画馆胭脂店林立于街道两侧,高低招牌布幌在风中扑啦啦招展,伙计们高声吆喝招揽生意。担担卖菜的汉子蹲在路边,用半脏不净的毛巾擦着脖颈中的汗水,抓着破帽子扇着风,瞪着两眼打量来往的行人。

光膀子的屠户抡着剔骨刀,案板咚咚作响,骨渣肉末四溅,桌子底下几条红眼的野狗钻来钻去,趁着屠户不备叼了块骨头就跑,哪怕被狠狠踢了两脚也不肯放下口中的骨头。

简陋的棚子下的小饭摊火炉子上架起好大一口锅,滚开的水面上一层白沫,几根菜叶在锅里翻腾。摆开的几条桌凳旁,卖苦力的汉子光着油光黢黑的后背一只脚踏在凳上捧着碗面条吃的呼呼响,红彤彤的辣椒染得嘴唇像是要出血一样。

十字街口一帮闲人围着几个卖艺的看胸口碎大石的把戏,偶尔扯着嗓子喊几句好,喊声寥寥,给钱的更是稀少。街角处乞丐蓬头垢面,缩着身子躲在阴凉出,木然的窥视着四处的繁华。

顾临凡十年都在山上苦修,哪里见过这等繁华场面?当下两只眼睛都不够用得,时不时的向白少飞问之问那,一脸兴奋表情,明明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却表现的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眼看太阳快到头顶了,两人肚子有点饿了,刚在一座酒楼门前一站,马上一名有眼色的伙计跑过来,身穿一身干净短衫,肩头搭着白毛巾,未曾开口先是一躬身,笑脸迎上来:“哟,二位客官,可有日子没来了。瞅您二位这一身土,一看就是远道而来,要不要在本小店喝口茶水歇歇脚?”嘴皮子当真是快得没话说,说着话扯下毛巾来给二人掸土。

白少飞笑道:“伙计,我们两个可兜里没多少钱,简单吃口饭喝碗茶就走。”

小伙计脸上笑容丝毫未减:“瞧您说的?您能到本小店来就是照顾本店生意,哪怕您二位吃一口饭喝一口水那也是本店的主顾。二位,楼上有雅座,敞亮通风,要不您到楼上坐?”

说话之间弓着身子引路,将两人让到楼上。

顾临凡眼看着稀奇,悄悄对白少飞道:“小白叔,你以前在这里吃过饭?”

白少飞哈的一声笑出来,对伙计道:“伙计,你说我有日子没来了,可是在以前见过我,能叫出我的名字?”

伙计愣了一下,忙笑道:“客官说笑了。小人记性不太好,看着您眼熟,却忘了您如何称呼。客官您是姓张还是姓李来着?瞧我这记性,真是猪脑子,一时竟然想不起来了。”

白少飞扭头向着顾临凡眨了眨眼,后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是这伙计故意套近乎,自己却当了真。

两人坐定,伙计忙活着擦抹桌案,泡上一壶茶,给两人满满斟了两杯茶,才道:“二位客官,想用些什么酒菜?”

顾临凡道:“你们这有什么拿手菜?”

伙计一脸得意神色:“不是跟二位夸口,整个庸城谁不知道咱赵家酒店大师傅的手艺?咱这可是上百年的招牌,天南地北来的客人吃完饭哪个不挑着拇指赞一声?什么蒸肉烤鸭白斩鸡,水晶肘子糖醋鱼,哪一样都保管原汁原味,比京城大酒楼也差不了多少。”

白少飞点头道:“拿手的好菜尽管上来便是,对了,再来一壶好酒,我可早听说你们庸城所出的美酒天下闻名。”

“小白叔,下山时候师父叮嘱过,出门在外需处处节俭,不可铺张。”顾临凡低声道。

“是吗?师兄好似真说过这番话。”白少飞微微点头,扭头对伙计道:“嗯,掌门之命不可不遵,既然如此,那便只上两个荤菜:一只鸡,一条鱼便可。”他指了指顾临凡,笑呵呵道:“我这个师侄喜欢吃素,给他来一份青菜豆腐也就是了。”

伙计答应一声,下去准备。

在顾临凡愤怒目光注视下,白少飞面色不变,捧起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

酒菜上齐了,白少飞夹一块鸡块放在嘴里吃得滋滋有味:“不错,这味道果然不错。”说着话抬筷子指了指青菜豆腐:“还愣着做什么?青菜豆腐,特意给你点的,赶紧吃啊,不可浪费。”

顾临凡面容低沉,压低声音道:“小白叔,凭什么你吃鸡吃鱼,让我吃青菜豆腐?”

白少飞停下筷子,叹道:“师叔我正是遵从掌门教诲啊。这次下山所带银钱不够,出门在外,能省则省,青菜豆腐不值几个铜板,却是清淡可口,快吃吧,别辜负了师叔一片心意。”

“既然所带银钱不多,你为何还要了一壶好酒?”

“嗯,虽然银钱不多,却恰恰还够这一壶酒钱。”

白少飞脸上带笑,正要继续戏弄顾临凡,忽然听得外面人声嘈杂,扭头透过窗户一看,大街上几个差役拎着鞭子驱赶行人,后面两个人抬着一个竹篓一溜小跑。再后面跟着一个女子,衣服敞开,头发散落,嚎哭着要追赶前面抬竹篓的两个人,却被两个身高体壮的差人挡在前面,推推搡搡,靠近不了半步。许是闹得时间有些长了,两个差人有些烦躁,一把将那女子推到在地,指着鼻子骂了几句,转身跟上前面的人大步离开。那女子一面哭,一面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继续跟上去。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大一会儿功夫走了个干净。

顾临凡顿时觉得奇怪,问道:“小白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少飞翻翻眼睛:“你以为我是神仙,事事都知道?”当下高声叫道:“伙计,过来一下。”

马上刚才的伙计跑过来,笑容满面:“二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白少飞指指大街:“刚才那伙人是怎么一回事?”

伙计脸上一僵,强笑道:“二位要是想点什么菜,尽管吩咐小的,可刚才那事是官府的事情,小的可不好胡乱讲话。”

白少飞微微一笑,也不与他废话,摸出一块碎银子,抛了过去。

伙计麻利的接住银子,揣在兜里,笑嘻嘻道:“得嘞,您二位既然想听,小的就放肆着胡说几句。”

这伙计也是个话多的人,看看周围没几个人,顺手从旁边拽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摆开了龙门阵。

白少飞顾临凡对视一眼,心中好笑:“看样子这伙计也是一肚子话,早就想跟别人说了,否则怎么这些一副兴奋的样子。”

只听伙计说道:“二位客官,我们庸城有一样特产天下闻名,您二位可有耳闻?”

“庸城佳酿,天下闻名,好酒之人谁不知道?听说其中最好的要进贡到皇家,一般达官显宦人家都等闲喝不到,你说得是不是这个?”

伙计一拍大腿:“说得便是这贡酒。两位可知道这贡酒因何如此珍贵?”

看着两人一齐摇头,伙计略显得意道:“第一靠的是御酒坊的秘传酒方,第二,酿制贡酒用得水可不是一般的井水,需要北郊外石井里的水,酿出来的酒才清冽醇香,远非其他酒水可比。”

“那跟今天这事有什么关系?”

“客官休要着急,”伙计向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两位不知道,三年前某一日北郊石井的井水忽然变酸了,酿出来的酒又酸又臭,别说进贡给皇家,乞丐也喝不下去,眼看那一年上贡日期临近,知府大老爷急的头发都掉光了。忽然有一夜,有神明给知府老爷托梦,自称是石井井神,要知府大人准备祭品好好祭祀一番,才能使井水重新变得甘甜。知府老爷也是病急乱投医,第二天就亲自带人准备祭品祭祀,没过几天井水果然恢复如常。从那以后,官府给定下了规矩:每一年这个时候要祭祀井神,保佑这一年井水甘甜,能酿出贡酒来。”

白少飞脸上带笑,心中却暗自有了猜度:一般愚夫愚妇听闻起这事来惶恐惊诧,放在修行人眼力却没什么神秘,不过是什么略有法力的精怪贪图祭品搞出的勾当。所谓井神自然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神明,多半是什么山精野鬼妄自称灵显圣,愚弄百姓,如果只是贪图些祭品供奉,自己也不需去管他。

只听伙计继续说道:“今年又到了祭祀之时,本来每年的祭品都是官府联合几家酿酒坊采办,不过恰恰城中开布庄的孙家得罪了本城李捕头的公子,这李捕头在庸城当了二十年捕头,浑家又在京里又有门路,连知府也不敢轻易得罪,因此上故意出难题,今年的祭品要孙家采办。”

顾临凡冷哼一声道:“原来如此。刚才那女子是孙家的人吧。辛苦经营生意却遭人盘剥,难怪要当街撒泼了。”

伙计干咳了一声,面色有些不好看,低声道:“二位客官,孙家经营布庄,说不上日进斗金也是财源广进,你们以为孙家娘子为何闹得如此不可开交?这祭品中四时瓜果牛羊之类也就算了,最重要的一样祭品二位也许猜不出来。”说这话探头道二人鼻子底下,声细如蚊:“是活生生一个孩童,那竹篓里装的可不是猪羊,是孙家娘子的亲骨肉。”

顾临凡啊的一声,惊呼出声。而白少飞脸色未变,拿着酒杯的手却微微一紧,酒水中荡起一圈涟漪。

忽然只听后面砰的一声,有人拍了一下桌案:“荒唐!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伙计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官府大老爷们定下的规矩,谁敢说个不是。”却是再也不敢多说话,赶紧起身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桌旁坐着一个人,看上去三十几岁年纪,四方面孔,浓眉大眼,一团正气,穿一件淡色长衫,一手握着一部淡黄色书卷,腰间挂着笔袋,倒像是读书人,眼见两人目光扫过来,脸色微微显得有些尴尬,微微拱手道:“不好意思,并非在下有意偷听,只是那伙计说得声音大了些。”

白少飞上下打量那人一番,忽然微微一笑拱手道:“这位道友可是玄机阁门下?在下浩然观门下白少飞。”

顾临凡轻声道:“小白叔,你怎么认出这位是玄机阁弟子?”

白少飞也低声道:“手托玄符录,腰挂流云笔,这是玄机阁弟子的标准打扮。而且这人修为不低,比我自然是差些,却远在你之上。”

那人听到白少飞报名,却是一喜,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躬身拱手道:“原来是白前辈,久仰大名。在下玄机阁王钊有礼。”

白少飞和顾临凡急忙起身,三人见礼,互通名姓已毕,白少飞道:“不知王兄弟师承是玄机阁哪位高人?”

王钊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敢瞒白前辈,在下师尊正是玄机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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