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民生路的路口,雨后清新的味道。这里大多都是比较富裕的居民区。再往里面走就是一些比较脏乱的弄堂了。
我仿佛看到淼淼站在雨里撑一把雨伞的清丽模样。还有她乌黑亮丽的马尾辫。
就是在这里看到她落下的这一只鞋子。陆元对我说着,还望着天空。然而,天空之中没有一颗星星能够为我指明道路的。
她在这里等你,因为你们决定一起离开上海?从我听到淼淼跟方一鸣订婚的消息的时候,我就有质疑。方一鸣不喜欢淼淼也不跟父亲说不,可能他知道淼淼会选择离开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们这样的家庭,一个个都是身不由己的。他的话语里暗指什么?他真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是他也仅仅只有聪明罢了。杜月笙能够从一个小混混发展到现在的商业巨头,还有黑帮势力。靠的可不仅仅使那一点小聪明。
你为什么这样讲?因为淼淼跟方一鸣的事情吗?
他看着我,手里还握着淼淼的那一只鞋子。不,不仅仅是因为淼淼。还有你。他的眼神变得炙热起来,我好像在他的面前就是赤裸裸的,他能够洞悉我所有的方法。
你我认识还不到一天,你为什么说还因为我?我躲避他的目光,看向别的地方。雨后的潮湿在地上,还是显而易见的。巷子的深处也停着一辆黑色的福特。居然跟沈映年的一样,难道停在丹卷门口的那一辆车是那个抽烟的女人的?
难道我说的不对?说好听一点你是承担家族大业,实际上不过是一个扯线木偶罢了。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他还询问我,考虑我的感受。
他说的虽然是实话,但是在外人面前,特别是不熟悉的人我还是有一点高傲在的。我冷哼一声,你担心淼淼就是了,还来关心我的事情。我家的事情你有几个脑袋去操心,你自己明白吧?
我看着那一辆车,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坐在车内。背影看过去是一个中年男子,车外有很多的黑衣人。大概就是一些零散的黑帮团伙吧。
他错愕,之后又正了正身子。黎小姐这样讲,却也并没有将我跟淼淼的事情告知其他人不是吗?看的出来,黎小姐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他救我于危难,我怎么能够背信弃义呢?
我告诉他,淼淼跟方一鸣的事情只有让方一鸣自己松口,要不然实在是没有转圜的地步。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这样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退婚的事情伤的是淼淼的面子。
我知道淼淼最近变得坚毅起来,但是我激怒方一鸣。他现在未必肯开口去跟父亲提着件事情。而且,他的父亲不同意的话也是枉然的。
他自嘲的说,只怪我生在这样的人家,不能够与淼淼门当户对。其实以他的教养与学识想要出人头地并不难,只不过少不了要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他,也未必会去做。
我看着墙面的车子回他,你刚才也说了,像我这样子的家世身不由己。所以你也不要妄自菲薄。
他沉默一会,抬起头吹出一口气。我要去巡捕房,人口失踪的事情他们不管吗?他转身就要走,可是我拉住他的手臂。
你疯了吗?父亲不愿意闹得人尽皆知,是为了保全自己跟方家的颜面。况且,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报案呢?别人只会说,黎家人冷血,为了家族名声弃族人不闻不问。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站在原地沉默起来。倏然向空中发出一声沉重的吼叫,淼淼,你在哪儿?
随后又是彻底的安静下来。天空没有给我们答案,我也很想知道淼淼在哪里?但是以我现在这种孤立无援的处境,我又该怎么办?
谁在哪里吼叫?把他带过来。车子里的人已经下车走出来,我在远处看着觉得他的周边蒙着一层黑色的影子。我没有看错,他身边涌出大部分的黑衣人,类似于打手之类的。
他们朝我们涌过来,陆元表现的怵然。他虽然不畏惧权贵,但是对地痞流氓还有有恐惧感的。巷子里没有一盏灯,天上也没有星星。一团黑漆漆的影子朝我们跑过来。
不由分说的就抓住陆元往车那边拽,也有人扯住我把我往前面拉去。我费尽力气挣脱他,却又被更多的人擒住。手被拽的生疼。我咆哮道,还不放开我?你不知道我是黎军长的女儿吗?然而,并没有用。他们一句话都不跟我讲,更加的粗鲁。我跟陆元被推到在湿漉漉的地上,真难受。
你们果真是放肆!我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谁,而我只能希望黎家的声势能够唬住他们。他们不为所动。
陆元也叫道,关天化日你们想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居然有点颤抖,可能跟我一样是第一次经历吧。但是,我并没有多少的恐惧感。只有疼痛。
有一个在人群那中间走出来,看着身影很像刚才坐在车内的那个男人。他看上去很年轻,但是却非常的老城。他刚刚抽过烟,朝地上吐一口吐沫。你说,你是黎军长的女儿?那刚才他叫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居高临下,我得抬起头看他。我也不甘示弱,你要是知道我是黎军长得女儿就应该放了我,而不是把我推到在地。我不知道你是哪路人马,但是你好歹也该顾忌着点黎家在上海的声势。
黎家哪里还有什么声势呢?现在是三足鼎立的局势,杜月笙,黄金荣还有张啸林是上海三亨。
有人冲上来就劈下两个耳光,只听到啪啪的声响我却感受不到疼痛。原来,是陆元挡在我的身前替我挨这两个耳光。打都打了,他才呵斥一句不得无礼。既然,是黎元洪的女儿就起来回话吧。
他知道父亲的名字我并不觉得惊讶,但他已经是一个下台的总统,被卸职的军长,他的名字应该被人们遗忘。
陆元扶着我起来,他又问我,你真不是道我是谁?他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问我。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能够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在上海滩不会只是一个小头目。我看向他,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他点点头,那你刚才叫的谁的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起父亲的话,不能够闹得人尽皆知。他们的处事方法我难以相信会有多么的隐晦。一个朋友罢了,不劳你操心了。我们走。
就在我跟陆元打算离开的时候,又有人拦住了我们。我二话不说,问他,你想怎么着。
他指了指陆元,他留下来,你可以走了。我站在原地不动,他又继续说,我放了你不过是因为你是黎元洪的女儿。但是他,扰人清净,我不会让他就这样离开的。
既然是清净那就应该是内心的平和,谁扰的了?你如果想要清净就应该远离尘世才对。何必再人世中苦苦纠缠呢?
不知道他是想通了还是因为什么,居然放陆元跟我一起走。不过他说,下一次你再仗着黎家的声势我也不会这样就放过你的。
我心想下一次一定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我却不说这样的话。不知先生姓甚名谁?
他摇一摇手,又抽起大烟来。有缘还会再见面的。
我可不想再跟这种人打交道,粗鲁蛮横。陆元搀扶着走着,可是走出去没有多远就有人跑上前来抢了淼淼的那一只鞋子。陆元争执不过他,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我扶他起来劝慰他说,不过是一只鞋子他要是喜欢就当给他做见面礼了。
陆元的情绪很低落,现在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
为什么要你送,我一个人又不是不可以。我对他说,我倒是比较担心你。毕竟黎家的那一点声势还是有用的。
他挠挠头,那好吧,你一个人注意点。我走了。
他就住在附近的贫民窟里,我点头说好,跟他道别。出门以前套的小外套也被弄湿了,天空有稀稀拉拉的下起雨来,这么晚我也有了一丝凉意。
这个地方时不会有人力车夫的,我只好自己走到淮海路上,然后在淮海路上拦一辆车回家。我担心雨会越下越大,只好跑起来。
终于,到了淮海路了。虽然很晚,但是霓虹光彩并没有多暗淡。对面就是百乐门,今晚我经历这么多但是没有人会知道在意的。我要过到百乐门,他的门口有很多黄包车。
我跑在蒙蒙细雨里,身后却传来一声汽车鸣笛的声音。我只能后退,汽车风一样从我的身边飞过,我不小心扭伤脚又重重的坐到积水里面。真落魄!汽车又倒退回来,打开窗户丢给我几块大洋。钱币落进积水里面,根本就看不到。
到底是谁,这样无理?我抬头看过去,他也刚好从车窗里面探出头来。他的身边还有一位面容姣好的小巧女子,很是精致。我还没有开口说话,他身旁的女子就亲昵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声音极其柔美的说,好了,快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了。你给的钱足够她寻医问药的了。
他也看出来是我,推开女子的手,想要开门下车。却被她拦住,我当是谁?这不是黎小姐么。那日的舞会的惊艳怎么到了今天就流落街头了。我不认识那个女子,在方一鸣的面前也觉得尴尬。
我从积水里面起来,浑身泥泞,雨还在不停的下下来。我回她一句,我蒲柳之姿如何比的了你光彩夺目呢?
她却莫名的高兴起来。可下一秒方一鸣就推开她,朝我走过来。她知道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对方一鸣咆哮。你这样推开我算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是百乐门的舞女。
方一鸣也没有雨伞,只好把他的外套披在我的肩头。虽然跟他有过激烈争执,但是他比我要大方得多。我们在一起淋雨。他问我,这么晚了,怎么弄成这幅样子,雨伞都不带一把。
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跟他讲关于淼淼的事情,他就回过头对车内的女子呵斥。你闭嘴!女子也知道他的脾气,立马乖乖的不说话。
淋这么多雨?他皱起眉头,扶住我的手。还能不能走?
我想要走一步,脚踝却传来剧痛。我轻哼一句,他就紧张起我来。想到今天他的无明业火,此时他又是那么的温柔。
他不顾我的满身泥泞,突然把我抱起来。你想干嘛?快点放我下来。
他不为所动,把我塞进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