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参加游行的都是一些大学生,而军阀为了压制行动。抓捕了为首的大学生。他跟蒋介石交好,这件事情跟他也脱不了关系吧。
见他们离开,冉冉又吩咐道,快点开车,他们不知道从那里得来的消息。弄成这个样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终于!汽车在方家的后门停下来。我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从广州回来的时候,听闻淼淼跟方一鸣订婚,我傻傻的跑过来劝解他,却被他扼住脖子。那是个时候我还不相信他的话,而现在我是真的相信了。
从后门进去在绕进他的房间需要一段路程。冉冉跟我走在一块,让我感觉不是那么的孤立无援。
我们走进他房间的时候他正在抽一根烟。不是父亲抽的那种烟袋,而是圆柱形的雪茄。他的神情漠然,完全不像前几天的骄傲模样。他身旁啜泣的是昨天晚上的女子。
看见我跟冉冉进来,他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抬头问我,眼睛里闪着光彩。你好些了吗?
我跟冉冉一起在沙发上面坐下来,我对他说,好多了。他也就点点头。女子怒目圆睁的瞪着我,眼睛红的像一颗杏仁。这又是怎么了?
想起昨夜离开时她的幽怨神情,而现在她又嘤嘤哭泣。方一鸣不悦道不准再哭。但是,她没有半分收敛,反而哭的越发得意。她说,方一鸣你只会对我发脾气么?什么时候你这好脾气也冲着黎沐发一发,她便知道你的厉害之处了。
冉冉对着她冷嘲热讽起来,我可不是男人,你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一向自诩是公卿格格,怎么今天这么不知道礼数。
方一鸣又看向我,问道。你都知道了吧?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想到刚才被记者逼问的事情,我就怒火中烧。她就是一个恶毒至极的人。
她今天还是戴着昨天一样的钻石耳环。我对着她说,是不是你透露的消息。
她终于停止了哭泣,眼睛里全部都是不服气。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现在上海滩还有谁不知道你黎沐有让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好本事?你做出来的事情还怕别人知道?
对于父亲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极大的丑闻。我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他还有淼淼,三姨太的咄咄逼人我可以不理会。但是此时我真的是在风口浪尖上饱受挣扎。
冉冉安慰似得握握我的手,我的手心居然冒出汗来。真慌。冉冉又气势凌人的看向她,你有引以为傲的家世,但是你不要忘了现在可是中华民国。你不是皇亲贵族,驱除鞑虏势在必行。你不收敛也就罢了,为了儿女私情坏人名声你觉得好吗?
说罢,冉冉又看向方一鸣。在上海滩谁不知道方一鸣女伴众多呢。冉冉的眼睛带着怒气,她对方一鸣说。我真不知道以你的审美观淼淼哪一点不符合你的要求。
淼淼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我直截了当的问方一鸣。
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早餐,我们现在出去吃早餐好不好?说到这我的肚子的确是饿了。但是,他应该不仅仅是想要跟我一起吃早餐这么简单吧他又转过身去跟冉冉说,一起去吧?
冉冉露出懊恼样子,哪里还出的去。你不看看外面堵成了什么样子。
方一鸣,你就应该孤独终老长命百岁。女子凄凉的说着,你今日这样对我不过是你沈家得势罢了,看你能得意几时。
方一鸣虽然皱着眉头但是语气却极为平静。一个人在特别失望的时候是异常平静的。他说,你回去吧。以后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他起身拿一件风衣外套披在我的肩头,外面风大。冉冉看着眼里,却不说话只当看不见。
你们先从后门出去,我送她回去之后再去嘉记找你们。他又对她说,你还不起身是想要自己走回去是吗?
她还是有气,站起身就往外面走。方一鸣却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眼泪擦一擦,省的别人认为我欺负了你。坏了你的名声我可是担当不起。
他说要送她回去不过是想掩人耳目罢了。我跟冉冉又出去坐上车。
她在车上问我,方一鸣果真对你一往情深啊。我以为这几年你去了国外他就会淡忘,没想到反而愈演愈烈。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我怎么会跟他在一起?我只喜欢沈映年,但是在冉冉面前我只说,我不会跟他在一起。没有人会允许我这么做,我自己也不接受。
但是,我肩头披着的却是他厚重的风衣外套。淼淼需要的是陆元,而沈映年对我而言好像可有可无。我不能依赖一个随时都会消失的人。
冉冉看我的眼神是质疑。她也看不透我对不对?淼淼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样跟父亲解释?他一向都注重在意脸面的。
这也是我很苦恼的一点。明明我已经决定要在他的压迫下明哲保身为什么总是出事?我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反倒问她,如果淼淼回来会怎么样?
她一脸不在乎,本来就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对我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我还能不能在他的掌控之中继续下去还是个问题。并不是我有多贪恋权利,而是我实在没有什么好傍身。
淼淼回来的头等大事就是尽快完婚。 她轻松地说出这一句话来,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我跟她想的一样。父亲跟方一鸣的父亲肯定会为了挽回颜面,而实行他们的婚约。可怜的淼淼有了自己想要的归宿,却不得不接受父亲沉重的压迫。
从古至今的女子命运都是悲惨凄凉没有半分自由的。我想,如果我不能安排自己的情感,我情愿不要一段被安排的感情。我只要我的自由。
我对冉冉说,可是她比我们都小。
她说,那有什么关系。在父亲眼里她的价值就是接受他的安排,她只要接受就够了。而我们,他未必连婚姻都给得起。
原来,她也有这样的感叹。她也看出来时移世易,黎家渐渐颓败。仅仅是受民国政府优待已经不能够保持它的光辉色彩了,他只能选择牺牲我们。
在感叹的同时,我还问她,如果你是淼淼你会怎么做呢?
她极其骄傲的回答我,任何人都可以是淼淼,包括你。而我,永远都不可能是她。
她说的很对,她永远不可能是淼淼的身份。她一向都不待见三姨太,所以对淼淼也有了一分轻蔑。
我好想问她关于沈映年的事情。但是自尊心又作祟起来,我不肯跟她提起沈映年。
我想去找杜月笙。他应该会讲究江湖道义的,淼淼消失跟黑帮一定有关系。我对冉冉说。
她很吃惊,你知不知道杜月笙是什么人物,吃人不吐骨头。难得,她也有恐惧的人。
这个决定我昨天晚上就想好了。所以,我风轻云淡的对她说。不管他是怎么样的人物我都会去的。
你忘了三姨太平时是怎么样羞辱你的?淼淼不值得你这样为她。难道你是为了方一鸣?
我当然不会为了方一鸣。我是为了陆元。我的理由说出来她们都不会懂。
我冲她摆摆手,我不是为了谁。我只是按照我的直觉去做这一件事情。
昨晚的相处我能感觉到杜月笙并不是顽固不化的人。
她见我意志坚定也不阻扰我,我们又陷入沉默。她突然说道,让方一鸣跟你一起去吧。我知道如果我说跟你一起去你一定会拒绝的。
她说的对,我的确会拒绝的。因为在她面前总会让我想起她亲昵的拉着沈映年,沈映年也叫他冉冉。
在她的面前我也有自卑,只不过我从来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车在嘉记门口停下来,嘉记是有名的茶楼,它最著名的就是精致的小点心。
方一鸣的车居然停在门口,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比我们要早到。他一定嘱咐门口的侍应生给我们带位。
侍应生把我们带到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他坐在里面喝着茶。我跟冉冉都径直走过去,坐下来。是一张小圆桌,他早就点好了食物。
有豌豆黄,杏仁豆腐,枣泥锅饼,金丝烧麦,藕粉圆子。居然都是我喜欢吃的,他一点都不掩饰对我的熟悉,即使是在冉冉的面前。
冉冉尝一口豌豆黄,就赞赏起来对方一鸣说,它家的点心是越来越精致了。她不问我是因为,我在国外,并不常常吃到。
她又问方一鸣,你是怎么打发那个公卿小姐的?他哭的梨花带雨也就你舍得对她凶吧。她在打趣方一鸣,他也懂,回她一句。我不对她好凶一点你放的了心?
其实,冉冉有什么放不放心的呢?他是在说给我听,然而我并不对他的事情感兴趣。
我自顾自的吃着点心,谁知道他突然叫我一句黎沐,我却被呛到。我掩面咳嗽。
他却紧张的起身,走过来轻轻拍打我的背。还是冉冉递给我一杯水,我喝下去就好了很多。
我不再继续咳嗽,他才坐回去。表情仍旧是充满歉意的,你怎么样?
我又喝一口水来平复呼吸,没那么严重,你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他见我说没事就放下心来,可是下一秒他问的问题却令我难以作答。黎沐,你认识陆元吗?
我到底是该如实相告还是欺骗他?就算他不喜欢淼淼也应该知道淼淼的心意才对。但我难以保证他会不会有什么疯狂举措。
我尤记得陆元说,看得出来,黎小姐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我还能够背叛自己的初衷吗?
我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问他。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是怎么了。我不认识他。
他是不是看得出我言辞中的闪烁?他失落的低下头去,随口问问罢了,昨天有人看见他们两个人一起。
我的心突然七上八下起来,极不安宁。好像做坏事怕被人发现一样的恐慌,我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
是谁看见的?冉冉本来在吃藕粉圆子,听见他这样说就停下来问他。在哪里看见的?
冉冉说不担忧,却表现出急切。她只不过不想袒露心中的担忧罢了,但是此刻却一览无遗。
方一鸣却看我一眼,那个眼神很复杂。他不会看穿了我吧?我的担忧又重了。谁知道他开口说出我心中大相径庭的一番话来。
他说,我不记得那么清楚了,怎么你对这些感兴趣?
冉冉又把姿态放高,我在意这些做什么?我是替黎沐担心。这可是她肩膀上的担子。
方一鸣皎颉的看我一眼,淼淼还没有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沉思想想,对他说。现在闹得人尽皆知肯定得尽快找到她,我想去找杜月笙。
因为我昨天晚上跟他提及了这件事情,所以我再说起他没有半点吃惊,反而神色平静。
他说,你有这样的想法也好,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说罢,我们就留下冉冉一起走出去。下楼梯的时候,他还担忧我的脚伤,扶着我说当心。
我的脚早就不痛了,本来就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而且昨晚,他也替我按摩过了。
他有疑问,他的声音从我的右耳传进来。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的心好像落入万谷深渊,并不是我怕他识出我的谎言。而是,他已经知道淼淼跟陆元的关系了。我抬头去看他,他并不是黑脸。
难道我想错他?他并不是那样小气,要捆绑不喜欢自己的人的心思。我想起来了,如果他小气不肯低头,或许今天我还在高烧不退。
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是么?我对他说,已经坐进车里。
他好像再生闷气一样,不说话。那一次他非要跟我一起去程航远的家,他暧昧的在我的耳后说,我跟你一块去。
见他这样我也不再说话了,气氛又凝结起来。我跟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抵死纠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