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们做着记录，问道：“你是用什么把他们杀死的？”

“手，脚。”陈破道。

三位专家都面面相觑，又问：“是怎么杀的？当时的情况又是怎样？”

陈破简单答道：“不太记得，只知道有人要杀，我我只能把他们打死。”

专家又问了一些细节，也没追问陈破为何如何能打，感叹道：“这也太狠了吧！下这么重的手，直接就把人当场打死了。”

陈破的说法有理有据：“我和秦为国同志在没有任何提防的情况下遭到伏杀，他们的枪都已经实弹上膛，枪口指着我们，见面就想开枪，如果我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和秦为国。”

专家道：“秦为国同志只是一个基层警察，他们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你知不知道？”

“不清楚，八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带着枪械和其他凶器深夜闯进我家里，不管他们有任何目的和任何的理由，我都有权利保护自己不受伤害。”陈破的回答依然滴水不漏。

见陈破面无惧色，淡定从容，三位专家讨论了几句，转身就走了。

与陈破一起被提审的还有马雷和彭小林，他们经历战火的当事人，都被单独留在一个房间里，同样不上铁铐子。

马雷不是小孩子，是久经社会的老油条了，他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场合，以前打架斗殴经常被请来喝茶，这种路数见惯见熟，才不怕你们审，在里面如无其事地抽气烟来，三位专家推门而入，看见的是一个抽烟翘腿的长发流氓，态度就冷多了。

圈子太小，马雷的传奇经历还局限在幸福街上，人家市局的人都不知道你，专家也不给面子，打开录音笔，正襟危坐，铁着脸开始质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案发的108号院。”

马雷不是犯罪，很不爽对面几人的态度，冷眼一瞟，只简单阐述一个事实：“108也是我家，我进出我家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是你还带了刀。”专家说。

“我在我家拿水果刀同样不需要理由。”马雷道。

“那是案发现场！”专家强调。

马雷不吃你这套，平静道：“那是我家。”

专家说不过他，另一位接过话棒，“你杀人了。”

“然后呢。”马雷满不在乎。

“你知道事情的严重吗？”专家道：“杀人可是犯法的。”

“我杀人那你就拿出证据起起诉，还问个叼。”马雷鄙视道，拿出一根烟又抽了起来。

专家们没辙，只能放下态度道：“我们只想了解一下经过，毕竟是你杀了人，起诉那是检察院的事，我们只是调查。”

“一群人带着枪冲进我家，企图对我的兄弟不利，私闯民宅几欲行凶，我杀他也是正当防卫，又是路见不平的正义人士，政府应该表扬奖励我这种行为，怎么落你嘴里就是犯法了。”马雷言之凿凿道，烟不离手。

专家们对视一眼，又问：“根据现场反馈的信息，有一人先是腹部中刀，后来喉咙的那一刀导致直接毙命，应该是出自你手吧，年轻人下手怎么这么毒辣，又准又狠，连捅两刀都不眨眼，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又或者说你以前就有杀人的经验。”

马雷冷笑一声，这专家的水平不咋啊，“人家拿枪的动动手指头就能要我的命，我一个拿刀近身的，不弄死他，他就弄死我，你们懂不懂审，不行就换人，当我谁呢。”

遇到这样的刺头，专家只能轻和地说：“这事情，原本应该跟你没关系，你怎么就参和进去了。”

“我兄弟要被人杀了，我当然要过去看看。”

“兄弟就能让你以身涉险？不惜杀人？你还有别的目的吧，没人会拿自己的命去赌这个。”另一个专家又提起了架子。

马雷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道：“你看见你爹妈被人杀，你会不会愣着不动？”

“朋友，和爹妈能一样吗？”专家反驳道。

“我怎么待我兄弟关你屁事，别问了，话就这么多。”马雷道。

马雷不愿意配合，专家们也拿他没辙，专案组只是请马雷回来协助调查，并不是扣押嫌疑人，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那确实是正当防卫加政府奖励，只是这样的年轻人也太凶猛了，一身都是胆，加上目前社会风气不好，90后为兄弟插别人两刀是玩真的。

相比起淡定的马雷，彭小林就配合多了，屋里还散发着一股屎味，专家们脸色不太好，还没开始问，小林哥就哭爹喊娘把事情经过给撸了一遍，但他只是在场者，并非目击者，所爆的料都是水货，没半点干货，他的只言片语对破案的作用并不大，专家们简单问了几句后就走了，搞得小林哥很纳闷。

所幸这里的冷气很足，盒饭也很香，比彭小林平时吃的四块钱一荤一素的快餐强多了，还管够，桌子上也提供了一包烟，啧啧，二十二块钱的玉溪啊，过年都抽不起这档次。

彭小林点上一根，美滋滋地抽了起来，这日子过得滋润。

本案最重要的在场人物还有秦为国同志，只有等他醒了，才能把今晚发生的现场给还原。

老秦虽然快五十岁了，但平日注意保养和锻炼，从手术室出来的第二天就醒来，鉴于案情的重要性，专案组得到老秦同志家人和医院的许可后，走进了中监护室，对秦为国同志的奉献作出了肯定与表扬，另外顺便做个笔录……

这两天陈破三人一直都在会议室里录口供，包吃包住，手机都能用，就是不能离开，专案组的工作人员反复询问着一些枪战的细节，搞得马雷都发脾气了，最终认为这三人所讲述的情况与英雄秦为国的笔录极为吻合，才把这案子给敲定下来，当然，逃走的凶徒还在搜查当中，幕后的指使者仍在调查，根据陈破提供的小道消息，嫌疑最大的是姜展东，只不过这人目前处于失踪状态。

临走前一天，负责询问陈破的老警官感叹地问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大胆，几个凶徒拿着枪指着你还敢镇定还击，出手那么狠，当场就把人打死了，你就不怕？”

陈破淡定道：“没什么好怕的，就他们也想杀我，我还弄不死他们？”

“你以前当过兵吧，这么能打。”老警官问道。

“没有，只不过经常跟一些老师傅学散打。”陈破瞎扯道。

老警官明显不信，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今年的特警招聘也要开始了，你小子有勇有谋有身手，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都过硬，领导们很欣赏你，组织上破例决定给你一个机会，特警大队里需要你这样的后起之秀，你，有没有想法。”

“算了，这差事不适合我这样的人。”陈破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每个年轻人都有一个除暴安良的梦想，难道你就不考虑考虑当人民的英雄？以后找对象或者什么，都能加分，还有得到相应的社会地位，毕竟这可是个好饭碗，干的好能转正，行政编制，龙京户口，福利津贴，立功受奖，除了不发老婆和房子外，其余什么都包了。”老警官语重心长利诱道。

陈破还是拒绝。

这么好的苗子，不当警察真是太可惜了，老警官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捧着茶杯摇头晃脑地走了。

一名三十出头的女子走进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心理医生，给你做一下心理辅导。”

普通人第一次杀人，心理素质不够硬的都会受到极大的打击，如果不进行调理，很可能一辈子都有阴影，但陈破什么人，杀人对他来说跟捏死只蚂蚁一样，能有什么心理负担，直接谢过。

马雷同样不需要心理辅导，社会混久了什么样的事情都见过，这两天住在这里都跟不少警察混了个脸熟。

只有当晚吐得一塌糊涂的彭小林接受这位漂亮医生的好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进行心交神交，足足跟人家黑丝小妇疗了好几个小时，末了还找借口加了女医生的威信，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床睡觉了。

当晚，三人还是住在专门市局的招待所里，陈破马雷这两天被问的够烦的，倒头就睡，门外负责看望的警员不禁暗中大骂：“妈的，犯了这么大事还睡得跟猪一样，牛逼！”

第二天，局里的领导表扬马雷勇敢的表现，胡铁功还亲自颁发了“见义勇为”的英模锦旗，和八百元的现金，这事还上报纸新闻，把包租婆一家乐的逢人就说我家马雷上电视报纸了，那可是市领导表扬的新闻，见义勇为的英雄！

街坊邻居当然知道那晚枪战的事情，但也知道马雷是个什么货色，就一整天混迹街头的流氓阿飞，不过这次事件确实让大家都大跌眼镜，这小子天天打架，居然都打出了前程来！足足光宗耀祖了一回啊。

报道更多的还是赞扬秦为国，单枪匹马和凶悍的歹徒驳火街头，丝毫不落下风，彻底打出了人名警察的威风和正义，随着镜头切换到了医院病房，躺在上面养伤的秦为国闭目养神，吸着氧气，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鲜花营养品等，记者直接称赞老同志神勇异常，不怕牺牲，保卫百姓的家园，然后便说道：“下面，我们采访一下副局胡铁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