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褴褛,甚至可以说只是几片随意拼凑而成的布条挂在身上,大冷的天,却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冷似的。
瘦瘦巴巴的身子,似乎只要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出老远。可他却那么坚定的站着,好像扎了根似的。
脸上黑乎乎一片,脏兮兮的,头发也是乱蓬蓬一团糟,还有些被泥巴黏在了一起,看上去格外的邋遢。
可偏偏,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却格外的有神。那么坚定的目光,让人看着,便不觉得一怔,为那样一双眸子所吸引。
刘俾先是被那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看见那人的容貌,便是一阵嗤之以鼻:
“就你?一个乞丐?也妄图跟本公子作对?哼!本公子好心,不跟你计较,你还是早点儿该干嘛干嘛去吧。”
虽然现在他的手下已经没有人可以作为威慑,而眼前的这几人明显的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潜意识中的高傲却依旧让刘俾不顾危险地大加鄙夷着那人。
围观的百姓痴痴笑笑,又都看着这个邋里邋遢的乞丐,一双双眼睛里却都是惋惜和同情。
“你叫什么名字啊?”
痕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那人的面前,带着笑的容颜看上去如同仙子一般,格外的好看。
那人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么美丽的像仙女似的人居然会跟他说话,哽咽着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不想告诉我吗?”
痕妆的声音听着,让人有一种想要听从的奇怪感觉。
那人摇了摇头,赶紧答道:“我没名字,大家都叫狗娃子。”
声音嗫喏,却又带了一丝兴奋。
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一个天仙似的女子,居然会跟一个浑身散发着难闻的臭味的乞丐说话,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天下第一大奇事。
“狗娃子……你以后跟在我身边,好不好?”
竟是询问的语气,没有半点高傲,也不是命令,只是那么温和的在征求着别人的意见。
狗娃子太过吃惊,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的仙子,痴愣愣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怎么?不愿意吗?”
痕妆很是惋惜。
“不!不!我愿意!愿意!”
紧接着震惊的,是一阵狂喜。狗娃子感激地看着痕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激动万分的心情。
这样的转变来得太过突然,有些人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刚刚站出来的人不是自己。
痕妆微微一笑,并不理会众人,继续同那人说着话:
“既然你答应了,那这名字就先改了吧,好吗?”
“好!我不识字,还赖小姐帮我取一个。”
狗娃子憨笑着。
痕妆略一思忖,轻启薄唇吟诵着一首七律: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恒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你倒有些这种精神,这又是说石灰石的……不如就叫石岩,如何?”
“好!听小姐的,以后就叫石岩。”
石岩很是高兴,虽然他听不懂小姐吟诵的诗词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是在赞他。又得了一个好名字,心里更是喜上添喜,对痕妆是越发的感激了。誓定一生跟随着痕妆,以报今日的恩情。
“琉森、独孤,邯郸府尹也快来了,这里就交给我吧。天色不早了,你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去吧。”
本来闹得不可开交的几人,一听这话,齐齐看向痕妆。
看了看天色,独孤焱和庄琉森也知道时间不早了,不能再耽搁,可又不放心让痕妆一个弱质女流来处理这件事。何况,那个刘俾还时刻垂涎着痕妆的美色呢!
看出两人的担忧,痕妆悄然一笑:“这么信不过我?好歹我也算是在这邯郸城过了些日子的人了,什么世面也见过了,你们就好好回去准备准备。若是晚了,说不定出什么事呢!再说,你觉得一个怂包,对我会有什么威胁吗?去吧!”
两人虽纠结,却也深知不能再耽误,深深看了痕妆一眼,见她很是胸有成竹地笑笑,心里虽依旧忐忑,却也想着邯郸府尹就快到了,也就稍稍放了些心,齐齐挤出人群,雇了两匹马,便朝着王宫奔去了。
刚刚阻挡着自己靠近痕妆的人已经走了,这会儿,刘俾的心情瞬间便好了起来。虽然刚才痕妆的话,显然对他很是不屑。近乎天生的色胆包天,却让他忘记了刚刚才受到过的惩罚。
显然,那些拳头没有打他的肉上,他便感觉不到疼痛了。
“美人儿,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了,来,让爷香一个。”
石岩心里早已认定了痕妆便是主子,看着刘俾向痕妆靠近,自然将痕妆护到了身后。
刘俾的眼中闪过一抹烦躁,愤怒得叫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把这个臭乞丐弄开,要是坏了爷的好事,小心你们的狗头!”
那些小厮刚刚一个个被打得浑身酸痛,却也只能强忍着挪了过来,庆幸着那两个厉害的角色已经离开,心里又带着火气,对石岩下手就比刚刚对独孤焱两人时要狠了许多。
最后一个碍事的也已经被处理了,刘俾搓着双手,满脸淫笑。
痕妆的目光很是平静,看着已经被小厮们围起来痛打的石岩,却没有丝毫要维护的意思,却反而开口,用甜腻得令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发嗲声,冷冷地说道:
“公子,您可别把他打死,不然,奴家可不依你!”
轻轻剁了跺脚,痕妆的态度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惊得周围围观的百姓,下巴都几乎掉在了地上。
刘俾看痕妆这个样子,心中更是欢喜,料定痕妆是跟定他了。也不回头,笑着吩咐了一声:
“听清楚姑娘的话没有?”
那些小厮都是鬼灵精似的人,已经主子这话,自然明白,主子这是要讨痕妆姑娘开心,赶紧恭敬地齐声回了一句:
“听清楚了。”
痕妆妩媚一笑,手指撩过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缓慢,却优美的让人看呆了眼睛。
刘俾呆呆地望着,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女人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一伸手便要去触痕妆的脸,痕妆看准势头,娇笑着轻轻一躲,脚下也不经意似的使了个绊子,刘俾没有防备,瞬间跌得五体投地。
痕妆在旁,掩唇娇笑,笑声悦耳动听。
刘俾虽然摔了个狗吃屎,可看美人那么高兴,心里也乐开了花似的,一溜烟爬起来,又凑了过去:“真调皮。”
如此往复两三次后,刘俾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众人也都意识到,这位痕妆姑娘原来是有意要戏耍这刘公子一番的。
刘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稍微显得有些难看了。他发起狠来,一挥手,那一众小厮立马扔下了已经被打得动弹不得的石岩凑了过来:
“公子。”
“把这个女人给本公子抓起来!竟敢戏耍本公子,不让你尝尝本公子的厉害,你就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恶狠狠的话,哪里还有刚才的怜香惜玉。众小厮听了主子的吩咐,赶忙着便围城一圈儿,慢慢地向痕妆靠近着。
“府尹大人到!”
一声锣响开道,百姓们迅速让了地方。刘俾仗着自己还有些势力,并不把邯郸府尹放在眼里,这会儿只当没听见,没看见,依旧命令小厮将痕妆给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