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见这势头,又不好直接进去把人抢出来,赶紧凑到向杰耳边说道:
“大人,这位姑娘是庄公子的朋友。”
向杰一听这话,赶紧呼和一声:“住手!”赶上前两步,站进了圈子里。
“三大人,您先把这位姑娘带走吧,这里有我。”
三子是庄琉森跟前得力的人,在这邯郸城里,奴才的身份也是同主子有关的。所以,虽然三子不过是个小厮,向杰却不敢真拿他当一般的小厮。
“好!多谢向大人了。姑娘,请。”
三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弓着身子,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朝痕妆眨了眨眼睛。
连府尹大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这会儿却在痕妆姑娘面前这么点头哈腰的,可见这位痕妆姑娘的身份了。
“三子,还有他,麻烦你帮我扶一下他,我一个人扶不动。他这一身的伤,也全是因为我。”
痕妆自然明白三子的意思,也就任由他在人前表演,她自当做平时一般。
三子朝她的视线看去,却见一个浑身是伤的乞丐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过去,搀扶起石岩,便要带着痕妆离开。
刘俾哪里肯甘心,美人没有到手,还被玩成现在这副邋遢的模样,就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给我站住!向大人,本公子的事儿,你少管!给本公子让开!”
向杰也很是为难,一边是子爵,一边是侯爵,两位的身份都比他贵重,他是谁都惹不起啊!
只能权衡哪边的身份更贵重一些,来最终做出决定。
他哭丧着脸,为难地皱起眉头,央告道:“刘公子啊,您就省些事吧。侯府的人哪里是好惹的啊!”
“侯府?”
刘俾没听明白,向杰看着那一行人的身影已经出了人群,走远了,这才低声凑到刘俾的耳边,反问道:
“咱赵国有几位侯爷家的公子会跟幽门中的女子有牵扯,而且还敢公然的出现在大街上的?”
刘俾思索了一会儿,惊道:“是他!”
这两字刚出,刘俾的脸色就变了。他就说,向杰一向胆小怕事,今天怎么还敢来,原来竟然是那位!
“除了他,还能有谁?趁着人已经走了,公子也赶紧回去吧。今晚的夜宴,公子可别耽误了才好。”
刘俾点了点头,匆匆转身离开,随机又想到,今晚夜宴只怕还要再碰到,到时候怎么应对才好?
这才又想起引起此事的那一家子,转头寻去,恰巧向杰这会儿也在问:
“那一家子人哪去了?还有那孩子的尸体呢?刚刚本官还看见的。”
跟来的衙差听见大人问话,回道:“禀大人,那位姑娘说,要想申冤,就让那家人带着孩子跟她走。所以,那几人都跟了去了。”
刘俾听了这话,心里越发对痕妆恨得牙痒痒了。
他的目光缓缓变得阴狠了起来,出了人群,便附在身边小厮的耳旁,低声吩咐了几句,一甩衣袖,邪笑着离去。
那得了命令的小厮,也是满脸残忍,却并没有跟在刘俾的身后,反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去。
那小厮快跑着,没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奢华的院落外,悄悄敲了敲这座房子的后门,很快便有人来应门。
来应门的人似乎同这小厮也是十分的熟悉,那小厮只凑到那人的耳边,将刘俾交代的话嘀咕了几句,看了看巷道的左右,又赶紧一溜烟的不见了人。
应门的人关了门后,便径直向后院跑了去。刚进门,便听见一阵女子娇俏的笑声:
“简爷,快喝啊!来,奴家喂你。”
“你这小蹄子,看爷怎么收拾你!”
接着的,是男子的大笑。
这人早已习以为常,走到门口,道:“简爷,刘公子派人来传句话。”
里面的声音只停顿了半刻,那道男声又传了出来:“知道了,进来说吧。”
房门打开,只见满室的杯盘狼藉,桌案后,一名男子的身侧围了五六个香肩微露的女子。
那些女子脸上,姿色看上去都不算差,却都一个个浓妆艳抹,不知道擦了多少脂粉。
刚进门,扑鼻而来的,全是夹杂着脂粉味的酒气,让人闻着就觉得脑袋疼。
正中的男子一袭黑色锦袍,也已是半脱半挂在身上了。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水从他的嘴脸流下,划过他的脖颈,流入那宽阔的胸膛上。
他双眼微闭,薄唇上总是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面容白净,本该是个清秀儒生,却偏偏又多了几分阴柔,奇怪的组合在这一张脸上,却十分的和谐。
门人凑到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他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最后只点了点头,说了句:“照着办吧,找几个平日里不多露面的,做的干净利落点儿。”
“是!”
门人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转身关门,却又听见门内传来那道慵懒的声音,问道:“式微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行了,没事了,去吧。”
门人应了一声,随手关了门,离去。
门内,那双浅闭的眸子猛然睁开,瞬间绽放出来的光彩,流光四射,让人无法忽视。而那双与众不同的金色的眸子,更是让人情愿为之倾倒。
这样的绝色容颜,甚至比女子都要美上几分。就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只怕也比不上他的万一。
“简爷,喝酒。”
酒杯递到唇边,男子的眸光瞬间变得柔和,那双眸子中的潭水太深,让人察觉不到它的底到底在哪里。
“好,听美人的,喝酒。”
屋子里,瞬间又传出了女子娇俏的和男子慵懒的调笑声,两种声音杂糅在一起,传递出一种糜烂的气息。
天色渐暗,明亮的月光倾泻而下,却无法触及此刻已是灯火通明的赵国王宫。
专门用来举办宴会的亦乐殿,此刻更是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一片欢腾。
赵王和燕国使臣都还未到,官员们彼此说笑着,除了在朝政上的一些争执外,他们之间相处还算十分融洽和谐。
各人按照身份高低依次而坐,除了左边的位置空下了五个外,其他地方都已经坐满了人。
一排排往后排去,刘俾却恰好坐在了庄琉森的身后。
独孤焱坐在左边空着的位置后面的第一位。此刻,眼前并没有任何的阻碍,他一眼便可以看见庄琉森和刘俾。
只见庄琉森脸上,很是气愤的样子,眉头紧皱着,一个人独自在那里灌酒,眼睛狠狠地瞪了向杰一眼。
向杰缩了缩脖子,当做没看见,继续同身边的几位要好的官员说着话。
刘俾却是一脸的得意,眼睛冷冷地看着庄琉森的后背,嘴角划过一抹嘲讽。
明着他做不了什么,可不代表暗地里,他也无能为力!想对付他刘俾?哼!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连自己的爹都不管他,还能指望谁真正拿他当回事?身份比他高又如何?现在这种情况,还不知道是谁治得了谁呢!
“独孤焱,真是羡慕你,听说燕国派来的使臣指明要验明你的真身,才肯进城呢!唉,像你我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人关心着死活,真是难得啊!”
韩世子南霁泽坐在独孤焱旁边,拍了拍独孤焱的肩膀,他的语气中不无羡慕。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咱俩虽然身份尴尬,可好歹在这邯郸城里,还是顶着两国的门面的。再说要是咱俩死了,还有场战争会因咱俩而起呢,你说咱俩这地位得有多重要?”
独孤焱一向跟这位韩世子没什么共同话题。他更喜欢往宫外跑,三天两头见不着人影。
而这个南霁泽却总是窝在东苑里,不怎么出门,出门也不过就是钻进王子堆里,似乎还参与着赵国的夺位之争中,成日里搞那些机谋算计的东西,心思阴沉,让人看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也是。”
南霁泽嘿嘿一笑。又不再说话,转头同赵国的王宫大臣们聊起了天,顿时又是一阵笑声。
“王上到!”
声音刚落,大殿内便瞬间鸦雀无声,众人都齐齐站了起来。还跪的跪,该躬身的躬身。
赵王一步步走上高台上坐下,抬了抬手,身边的高无庸便说了声,“起。”
众人这才都平了身,看向赵王。
燕国使臣跟在赵王的身后走了进来,对赵王行完礼,便站在了大殿正中。
“今日夜宴,燕使是客,请上座。”
赵王笑着,指着左边空着位置,说道。
燕使领头的王子又是一礼,便带着一起来的几位使臣依次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