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辰重实力冠绝九龙城,风头正盛,与齐家家主约定儿女亲家。
十三年后,辰重不知所踪,而当年的两个主角,一个是无法修炼的废物,在家族之中备受排挤与打压;另一个不仅出落得绝世倾城,修炼天赋也是难得一见,追求者不知凡几。
两人身份与地位天差地别,没想到那个天之娇女竟然主动要求完成婚约!
不过辰溪坚信,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上没有童话,天上即便真的能掉馅饼,也只有实力相配的人才能接住当饭吃,至于此刻齐琳这个又大又美的馅饼,若真落到他头上,多半会把他砸死。
独角龙兽奔走犹如风行电掣,车内却极为平稳,九龙城充满古朴气息的建筑在窗前飞逝而过,不过几个呼吸,马车便来到了城中心的祭祀广场,这里人多,所以渐渐慢了下来。
广场上乌压压的跪着一大片人,在向广场中心的螭龙石像叩首祭拜。最前排的几十个人衣着华丽,贵气袭人,但却最为虔诚,他们是九龙城三大家族之一的慕容家高层和族中精英们,今日是他们向祭灵龙献祭的日子。
人们信仰神龙,祭灵龙则是神龙意志在人间的执行者,螭龙便是九龙城的祭灵龙,每逢祭祀的日子,场面宏大壮观,会吸引无数普通人和闲人前来观赏,跟着膜拜,祈求神龙光泽可以惠及自家。
但坐在马车上的辰溪却无心观赏,他此刻脸色有些蛋疼的难看。
坐在一旁的齐琳,则把脸转向另一边,默然无语。
对大家族的子弟来说,虽然尊享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为家族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幸福或者自由也早已成为常态。而联姻,更是其中最常见的方式。
十三年前,辰溪与齐琳的婚约不能免俗。
十三年后,齐琳虽然已经展露出不俗的天资,却依然无法摆脱这种命运。
而她之所以仍然选择辰溪,是因为她自信可以掌控辰溪,也相信辰溪只要不甘在辰家饱受排挤,就断然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挣脱辰家这个牢笼。
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或许对两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彩儿姑娘的事,是有人故意设计你,为的是让我对你产生厌恶,不反对解除与你的婚约。”
齐琳看着窗外虔诚叩拜的人群,突然打破了沉默,“我已调查过,彩儿姑娘和那几个城主府护卫全都不知所踪,没有丝毫线索。”
也许是觉得对辰溪多多少少有些亏欠,齐琳语气并没有刚才的冷硬,多了些温柔。
辰溪却是有些震惊。
斩草除根!如此狠辣决绝,看来那背后之人,不容小视。
不过那人估计并没有想到齐琳自有主张,辰溪品行怎么样反而无关紧要,倒是让他这一番布置做了无用功。
“你与我成亲,虽然与我没有婚姻之实,但至少可保一生锦衣荣华,比你在辰家独自一人强过不知凡几。”
齐琳终究是那个天之娇女,语过三巡,已然渐渐恢复那种睥睨天下,掌控一切的气质。
而她提出的条件,对辰溪来说也不可谓不优渥。
“如此一来,我岂不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辰溪在心里暗自嘀咕,但却并未出声,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令齐琳根本就猜不到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人在屋檐下,虽然齐琳不至于怠慢了他,但守活寡的苦楚既便自己能忍,旁人的眼光却不可能留情。更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底线和高傲,有些事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如果我不答应呢?”辰溪问道。
“不答应?”
齐琳看了他一眼,“在这件事上,没有人强迫你。但利弊得失如此明显,我实在想不明白,你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理由?”
辰溪苦涩一笑。自己的确没有什么理由,不过是心中那点固执罢了。
这些年来,在辰家这个九龙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中,辰溪并没有感受过被人尊重,受人敬仰的感觉,反倒是时时被人欺凌。
但他并未有过抱怨,既然整个世界都以力量为尊,那自己不能修炼,被称作废物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虽不是自己的错,却也不是世界的错,只是个令他无可否认的现实。
他拼命挣扎万般努力,一心想要改变这个现实,但命运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征服的。
不过一次次的失败和失望,却也没能让他屈服,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命运,是个强大到让无数强者都要低头的怪物,与它的斗争将是自己一生的事,岂能因一时的输赢而丧失战斗志气。
辰溪与命运斗争的具体方式,就是修炼,只要自己能够感知到龙魂,学会了修炼,就是这场斗争的第一个胜利。
为了这个胜利,辰溪一直在他那个冥想世界里学习各种强大自己的方法,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沉浸其中,以至于家族里安排的修炼课程,他极少参加,日常的使费用度全靠钟叔在外想办法维持。
也是因此,辰溪还背负了一个好逸恶劳,酒囊饭袋的名声。
只有钟叔和他自己知道,为了能够修炼,辰溪是怎样没日没夜的冥想,在无人的夜幕里,在那个神奇空间里,他一次次用自己的身体去验证那些玄奇的理论,直到遍体鳞伤,筋疲力尽。
虽然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感知龙魂,但却从未想过放弃,这些挫而不馁屡败屡战的经历最终养成了他坚韧不拔的性子,所以他决定要坚持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放弃。
车厢里一直保持着沉默,辰府大门一闪而过。
“到辰家了?”辰溪有些疑惑地问道。
“嗯。”
“那我们这是去哪儿?”
“齐府。一切准备就绪,明天我们就可以成亲。”
齐琳脸色古井无波,语气平淡如水,仿佛在说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
“停车!”
辰溪大吼了一声。
顿时,龙兽长嘶,马车渐停,不远之处正是辰家大门。
辰溪毅然决然走下马车,步伐不停,朗声说道:“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但三天后的龙魂传承,我辰溪未必不能一飞冲天!”
三天后的龙魂传承是他和钟叔的一个约定,辰溪也不知道钟叔哪来的信心,相信他一定会在这次的龙魂传承里获得成功。
钟叔是辰溪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所以他没有任何理由的答应钟叔,和他约定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忍,都要参加这次的龙魂传承。
齐琳有些错愕,更对辰溪的不知好歹微微恼怒。
“你可考虑清楚,三天之后你成功则罢,一旦失败,我再无力改变你我的命运!”
辰溪摆了摆手,既不回话,也未回头,独留下一个背影,话尽桀骜。
齐琳微微一怔。
辰家屹立九龙城数百年,最大的底蕴就是龙魂传承。
龙魂传承每三年一次,通过从远古时期留下的祭坛沟通冥冥中的神龙魂力,帮助家族子弟提高资质,进而提升家族实力。
每当此时,辰家便会召集所有六到十六岁的家族子弟,来参与这场不论是对个人还是整个辰家来说都是难得的盛会。
能有多大的提高,就看自己的造化。而从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变成千年一遇的绝世天才,或许只在一念之间。
所以辰溪所谓一飞冲天,几率不是没有。
但他从七岁第一次接受龙魂传承,始终没能够提高资质。而他即将年满十六,这一次,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明知路途充满荆棘,却依然选择前行,辰溪此举绝非一般人能为。
此行目的没有达到,齐琳有些许的失望。但不知为何,看着辰溪的背影,她却第一次感觉到辰溪未必如传言一般,不仅天赋极差,还好逸恶劳,酒囊饭袋。
但就在这时,一声大喝突然传来,却是瞬间将辰溪营造出来的高大形象碾得粉碎。
“滚开,大门岂是你出入的地方,自己从侧门进去!”
“你……大爷的!”
......
辰溪一脸郁闷,没能在齐琳眼前保住高大形象啊,只好骂骂咧咧地走向侧门。
心中郁积已久,有时候真的很想揍人,但可惜,这个世界在大街上随便拉出一个人,至少都有龙徒一两层的修为,所以他这个无法修炼的绝世奇葩,真是寸步难行,度日艰难。
而从辰家大门护卫恶劣的态度,和进府后一路上人们对他的不加理会来看,辰溪完全就是一个毫无地位毫无存在感的边缘化人物。
刚才拒绝齐琳那么坚决,几乎不带一丝迟疑,看似洒脱,却未必就是正确。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他还不信了,无法修炼,自己还能活不下去!至于眼下,暂时受点委屈也就算了。
刚想到这里,走到自家小院的辰溪,顿时看见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小院不大,只有三四间房屋,被一圈低矮的篱笆围住,而且地处偏僻,破落残败,远远看去,很容易让人想起荒芜这两个字。
而此时在小院之外,足有三十余人,将其围得水泄不通,更有人拾捡瓦砾碎石,掷打院中的老者,骂声不绝,言辞甚是难听。
一锦衣玉带之少年,众星拱月般端坐人群之中,神情多有不耐。
要不是辰家立有族规,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闯入家族子弟住处,辰溪这个安身的小院,恐怕早被蹂躏成一团废墟。
在小院破败的房屋之中,那个被打的老人面黄肌瘦,形容枯槁,正不断躲躲闪闪,神情多有惊慌与焦虑。
自从父亲突然离去,辰溪在家族之中无依无靠,只有这个名叫钟叔的老奴对他忠心耿耿,不管辰溪境遇如何,始终不离不弃。在家族克扣月钱的情况下,这个老奴更为了辰溪的生存而四处奔波,却从未抱怨过一句。
因为修炼无望,辰溪可以一直被人看做是得过且过,处处忍让的无能之辈,但若有人伤害眼前这个老人,却是已经触及他的底线。
“真当我可以任意拿捏吗?”
辰溪目光一寒,大跨步朝着那个少年走去,双拳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