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红衣隐入皇宫,轻手轻脚地避开宫中森严巡逻。火把的火焰静静燃烧,不时传来一阵阵压抑的谈话声。
女子轻车熟路地来到皇上的书房。果然门前一个侍卫都没有。
静悄悄的,唯有房中一抹橘黄轻轻摇曳,映得窗外大片大片的丛花绕上一层氤氲。
女子弯起好似染血的唇,理了理云鬓,伸手推开了雕花木门。
伏在桌上那人闻声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眸子此时夹杂着沉沉的疑惑。
还是柔顺的黑发,还是一尘不染的白衣。
女子关上门,转身时便看到那人已经起身,声音含笑:“姑娘终于来了,在下等候多时。”
女子扬一扬衣袖,看起来心情很好。她走过去坐到圆桌旁,纤纤玉手拿起一颗晶莹饱满的葡萄就往嘴里送。
尤韶莞尔。看来这人即使如此还是不改轻狂本性。
“辛苦姑娘了,还有劳姑娘为在下拨弄一曲?”
女子斜眼看他一眼,不满地哼哼。然后不情愿地抱起琵琶。随后又想到什么,若有所思道:“要我弹琴无妨,听说公子舞技甚好,何不以我乐声为伴来一支舞?”
尤韶轻笑两声,打量着丫头:“不错的提议。只怕你早已忘记那调子。”
“怎会忘记。”脆生生的笑意。说罢抚上琴弦,手指修长灵活。清清冷冷的乐声荡漾开,织成如梦似幻的调子。似有道不出的哀伤,数不尽的沉重。又如同春日的日光拂过,柳絮飘扬缠绕。温和动人。
这是尤倾两年前谱的曲子,一曲成名,流传民间深得人心。那时那叫《花瓷》的调子在颜国还疯传了好久。其实那只是尤倾又一次掉进池塘后谱的,本是幽怨无比。谁知谱着谱着就这么成型了。记得那时尤倾皱着好看的眉头喃喃道:“真是奇了怪了……大家什么时候口味这么独特了……”
后来尤韶为它作了词,又编了舞步。更是成为一段美乐。以至于现在的舞姬都会一点,那才是真正的花开不败。
尤韶从回忆里回过神,乐声还是那么熟悉,舞步当然烂熟于心。他迈开步子,与记忆里不差分毫。滚金的袖子轻扬,露出小半截白皙手臂,便是一个漂亮的姿势。墨发白衣,似要与乐声融成一体。殷红的唇,上挑的眼,细长的眉,无一不在诉说主人是如何的好看。
身姿翩翩,乐声悠扬,美人抱琴,公子起舞。衣玦翻飞,势若惊鸿婉若游龙。若是他人看到该是何等地赞美。这才配得上那天下第一的称号。
烛光摇曳,人影绰绰。
门被猛地推开。一脸震惊的颜浮叶闯了进来。乐声戛然而止,尤韶惊恐地看向门边。见到是他,愣是松了一口气。
颜浮叶呆愣了下,随即一脸激动地冲进来,搂住尤韶的胳膊就喊:“皇兄!没想到你跳舞竟如此好看!”
尤韶摸摸他的头发,笑得温暖:“浮叶这么晚还不去睡干嘛呢?”
年仅11岁的颜浮叶只顶到尤韶胸口,抬头仰望他,一张秀气的小脸满是敬仰:“我就晓得皇兄还没睡特地来找皇兄玩的……”说着说着他感觉到了一股幽怨的目光顿时觉得背后一凉。欣欣然转过头去,就发现那个抱着琵琶的美人。红衣白脸玉琵琶,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死掉的馨舞么!皇兄!她怎么在这!”小孩子吓得快步躲进尤韶身后。
美人默默翻了个白眼。尤韶看她那表情觉得甚是好笑。便拉过身后的人儿道:“看清楚了,这是你的倾哥哥啊。”
颜浮叶睁开颤抖的眼,盯着那美人直看,果然真与倾哥哥有七分相似。他跑过去扯扯尤倾的脸皮,又拉了拉他的头发。喃喃道:“果真是倾哥哥……真漂亮……”
那孩子自顾自盯着尤倾看,看着看着小脸就红了起来。
尤倾扬眉,心中再次玩意大起。他张口想说话又没气的样子,一口气背了过去,两眼一翻倒在了浮叶身上。
颜浮叶吓得一张小脸血色尽失,扶起他恐惧地大喊:“倾哥哥倾哥哥!你怎么了啊!”
尤倾半睁开眼,张口吐出一口黑血。又倒了下去。
颜浮叶都快吓哭了,娇贵的小皇子何时受过这等惊吓?
尤韶很奇怪,虽说尤小倾经常捉弄人,这时候也该笑起来了,看来终于成熟点了。
于是他走过去低头打量尤倾,看看他要玩到什么时候。
”皇兄,倾哥哥他怎么了?“
”恐怕是吃了泻药。“
”那怎么会吐血啊……“
”哦?原来那是血啊……“
尤倾皱眉,轻声哼哼道:”皇兄……好像不是泻药……“说着他慢腾腾离开浮叶小小的身板,向桌子走去。
然而他身形晃了晃,倒在了桌子上,红裙随着他盖了一地。
颜浮叶看他没了动静,急忙靠了过去。
他蹲下身细细打量倾哥哥,害怕渐渐转变为心疼。他喃喃道:“皇兄,倾哥哥好像中了毒,唇都发紫了。得快点找太医过来……”
“没关系,就让他死在这里好了。”尤韶一脸看戏的表情。谁不知道那老狐狸是装的?!
“那可不行!太医!太医!”喊了几声没人应,尤韶早已谴退了所有人。
“怎么没人呢,倾哥哥可是会死的啊……小皇子喃喃,急得要掉下眼泪。最后神情一定,一脸豁出去的表情。道:“好歹我也是学医的,我来替倾哥哥治!”
尤倾面如死灰,好像真的中了毒一般,气若游丝。
小皇子翻了翻他的眼睛,看他没动静又翻了翻他的唇,在红得异常的唇上看到了个极小的口子正往外冒着黑血。
小皇子沉思片刻,然后低头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