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全忠的尸体并没有归还给林家,甚至是慕容智渝都没有见到遗体。作为林全忠的家眷,林栾玉和林晴雨必须流放边疆苦寒之地,慕容智渝已经动用所有的关系尽量延缓流放的时间,期间也在不断的努力乞求轩辕承天能够出面让欧阳景宇归还林全忠的遗体,而轩辕承天只是简单的过问了一下,被欧阳景宇的一句“林将军尸首已火化”为名搪塞过去。而上官虎跃也硬着头皮拜访欧阳景宇,其实是想见到欧阳月汐打听消息,可是欧阳月汐却闭门不见,欧阳府真正成了大家头痛的地方。
入夜,上官龙腾看着终于熟睡的林栾玉,心中长叹。凝视着因为疲劳而沉沉睡去的容颜,如此的洁净而悲伤,一张俏脸上仍然挂着泪痕,嘴里在喃喃着什么。毕竟,玉儿只是一个少女啊,哥哥失踪,幼年丧母,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父亲却又被扣上“大逆不道”的罪名!老天哪,你为何要如此捉弄人?!
上官龙腾为林栾玉掖紧了被子,无限眷恋的眼神满满的怜惜,久久不愿离去,似乎这一走,便是永别,便是天人永隔似的。双手轻抚着娇嫩的玉颜,低下头在樱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起身,换上夜行衣,大步离去。
欧阳府的密室,林全忠的尸体在地上,幸好密室阴凉,而且现在又是秋冬时节,尸体不至于腐坏,否则林全忠便真是死不瞑目了。
“三皇子,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不归还林全忠的遗体,还要继续放在这里?”欧阳景宇经过林全忠之死,明显苍老了许多,几乎是整天晚上噩梦不断,一直都是林全忠面色怨毒的来讨命,而自己每每被恶梦惊醒,总是一身冷汗,身体便渐渐的虚弱了起来,再加上早年征战落下的病根,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欧阳景宇经常会感觉到,自己的大限之期已经不远了。
“怎么,你不忍心?”周阳达的眼里满是玩味的残酷,在私下还是一样的奸诈。
“我们……好歹是并肩作战过、三皇子,不如,我们把遗体归还给他们吧?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万一他们找上门来……我们岂不是要担着莫大的干系啊!”欧阳景宇声音开始发颤,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的愧疚还是怕事情败漏会累及自身。
“哼,林全忠的尸体,是鱼饵,就等着大鱼上钩呢!斩草要除根,他们根深蒂固,我不能一下子拔除,但是能除多少就是多少,今晚,如果不出我所料,定然有大鱼上钩!”周阳达的脸色更加阴沉,整个人也因此而更加邪魅。
欧阳景宇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暗暗的祷告:“不管是谁,千万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哼,你真是蛇蝎心肠,卑鄙小人,我的叔叔伯伯怎么会上你的当?!爹爹怎么会同意我跟你的婚事?皇上怎么会宠幸你这么一个阴险狡诈之徒,你就不是人!”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声音虽然清亮话语中却带着浓浓的恨意,令这声音的清越减了不少,反而多出了几分肃杀之气,令人听起来格外不舒服。
“呵,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准新娘啊!好大的脾气,好,好好,我喜欢,欧阳大人教女有方啊!”周阳达被这样一骂,不怒反笑。
欧阳景宇早已吓得脸上变了色,“汐儿,怎么能这样说,快,给三皇子道歉!”
“哼,爹爹,你这样跟这狗贼陷害忠良,你就不怕有报应吗?”欧阳月汐见父亲还是这样维护周阳达,心中十分不解,忍不住出口怒道。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欧阳月汐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向欧阳景宇。从小到大,虽然因为自己不是夫人亲生的,可是父亲依然宠爱着自己,一切待遇都和云武一样,父亲从来没舍得动自己一指头,可是现在……脸火辣辣的疼,是自己最爱的父亲动的手啊!在遭受夫人的为难时,因为有着父亲的宠爱,自己一次也没有屈服过,一次也没有掉过眼泪,这都是因为有着父亲的爱呀!可是现在,是父亲动手,父亲打了我?!欧阳月汐一直不敢相信,只有鼻子酸楚至极,蓄积在眼里的泪水如泄洪般汹涌澎湃。
“爹爹,你……你竟然……”欧阳月汐被打,而且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打,还有自己最厌恶的人,又羞又气,早已说不出话来。
周阳达冷眼旁观者,见欧阳景宇看向自己并不说话。欧阳景宇只得再狠下心,“谁让你胡言乱语,爹爹自小教你的礼仪,你都学到哪里去了?!是我宠坏了你,在我面前尚且对客人如此不礼貌,那么不在我面前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待别人的?!给三皇子道歉!”
欧阳月汐愤怒的横了周阳达一眼,“爹爹,我凭什么跟他道歉?!爹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呀,林叔叔被您害死了也不能入土为安吗?爹爹,你们一向亲如兄弟,你情何以堪呀……”欧阳月汐早已是泣不成声。
“你!”欧阳景宇被说到了痛处,脸色不由得也是一变,作势又要教训女儿,却被周阳达制止。“欧阳大人,令爱很好呢,这样的性格,我最喜欢。不过令爱还年幼不懂事,看来,我这个准夫君可是要好好的花费一番工夫了……”周阳达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语气是一贯的阴险,令人听了心里发毛,熟悉他手段的欧阳景宇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三皇子,是老夫教女无方,请三皇子责罚,可是,汐儿实在不懂事,还请皇子大人大量饶过她吧,老夫愿意当牛做马……”
“好了,欧阳大人,汐儿以后可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好好的怜惜了,您是我的岳丈大人,怎么能让您给我当牛做马呢?他**如果登上龙位,您可是国丈呢,不过要想当这个国丈,您总得倾尽全力帮帮我呀……”
欧阳景宇想起来周阳达一直提出的让自己出兵援助的事情,自己迟迟不肯出兵,这下子,暗示,终于变成明说了。
“你是痴人说梦!要我嫁给你,我死也不肯!你想当皇上,做梦吧!”欧阳月汐听到周阳达如此狂妄的想法怒斥道。原本她以为,周阳达只是不满足权力地位,想要王公贵胄而已,可谁知,竟然是如此的狼子野心!怎么能不叫人生气?
“欧阳大人,您的女儿知道的太多了……”周阳达听见欧阳月汐的不满,神色一冷,看向欧阳景宇的眼色也冷酷了起来。
“不不不,三皇子您放心,月汐是个乖孩子,她不会说出去的,请您放过她吧!”见周阳达不语,欧阳景宇忙向欧阳月汐摆手,“还不快下去,没看见我跟王子在商议大事吗?下次我如果不叫你,不准再来这里!”
欧阳月汐虽然委屈,自己却知道再嘴硬下去对自己十分不利,虽然有满腹的不满,也只能暂且压下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我等的人,该来了。”
上官龙腾已在房顶匍匐了好久,听得一番谈话,才知道了一个如此惊人的大秘密,但是周阳达现在羽翼已成,从何扳倒他?看来欧阳景宇似乎是受了周阳达的胁迫,而且月汐十分不满,这点倒是可以利用,来揭穿周阳达的真面目,不过欧阳景宇是西州降臣,现在既然忠于周阳达,恐怕是很难说动他的。倒是月汐……可惜虎跃每次登门月汐总是避而不见,每每无功而返,十分扫兴。
上官龙腾在上面思考着,却不知道不经意间自己的气息已经泄露出去了,周阳达的武功高深莫测,先前因为欧阳月汐在,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探查四周,此时欧阳月汐走了,自己的神识才察觉到了上官龙腾因为思考而泄漏出来的气息。
“欧阳大人,让你的侍卫准备把,我们要等的大鱼,已经来了。”
欧阳景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直在祈祷他们不要来不要来,可是还是来人了,只是这次来的会是谁呢?千万不要是自己其中一位兄弟啊,那样自己可怎么面对兄弟一个接一个惨死?可是换句话说,如果是他们的后辈,自己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杀害吗?看了一眼林全忠的遗体,“林兄弟,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地下有知,千万要保护他们呀!”
欧阳府的天罗地网已经布下,上官龙腾虽然也是天资聪颖,习得一身好武艺,可是毕竟初生的牛犊,能够躲过凶猛野兽的追杀吗?上官龙腾在重重围困下勉强抽身出来,但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原来是你,我说呢,如果是那几个老家伙,怎么会被围困这么长时间。你为了林全忠的尸体而来的吧?”周阳达还是一副戏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