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林忠暴熊领着自己的手下便冲进了罗天军营内,军营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死人,横七竖八,鲜血满地,简直就像是被人大扫荡一样,点点火苗在一蹿一蹿的燃烧着,阳光洒落,老远便可以看到那火苗上的热气,但此时的军营,却让人感觉冷的发毛。
林忠倒是没想那么多,他现在很兴奋,极为的兴奋,因为他认为自己一方人马的突袭已经让对方打败,甚至打的都不敢出来,成了缩头乌龟了。
可是脑袋一个筋的他却并没有发现,倒在地上的貌似都是自己的人,而且就算打败敌方了,为何自己军队的到来,却没有人迎接。
“哈哈,他们都死了,我们胜利咯,哈哈……”林忠爆笑着,他双手不断在马上挥舞,好像功劳都是他的一样。
然而就在这时,凭空之中突然飞来一支响箭,在阳光下那箭尖烁烁闪着寒光,带着杀气直奔林忠而去,
林忠也突然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可兴奋过度的他精神骤然紧绷,却并未能做出及时的防御和躲避,而且那羽箭快的惊人,只是眨眼的瞬间便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状况下,突然一个士兵飞身而起,大呼一声“小心。”声音落下,他及时的将林忠推下马,可那只羽箭却将他的脑袋透过头盔贯穿,甚至箭尖都刺进了马背。
“嗷--”马疼痛的长叫一声,四蹄连动,拖着背上的尸体便奔向远方。
“吗的,是谁在放暗箭,不知道你暴熊爷爷来了吗?还不给我滚出来。”从地上爬起来的林忠满脸愤怒,怒目横秋,甚至连络腮胡都炸了起来。
刚才拿一下,如果不是有个忠心的手下,林忠就算不丧命,也要受重伤了,毕竟那羽箭可不是一般的箭支,而是被人覆盖上了元气,而且还是深厚的元气。
林忠喊了两声,却不见有人出来,正要在找东西发泄一下,突然他耳边嗡响,再抬头看去时,他惊呆了,甚至傻在原地。
只见原本碧蓝的天空竟然一瞬间多了无数箭支,那羽箭犹如下雨般,密密麻麻,寒光闪烁,带着夺命的气息毫不留情的朝他们落下。
“小心,快防御。”
声音还没落定,惨叫声便接连响起,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他们为了进攻都换上了轻甲,所以根本抵抗不了这密雨般的攻击,很快,有实力的士兵还能抵抗一下,少受些伤害,而那些没实力的,则一个个都变成了刺猬。
血流加速,原本就狼藉的军营,一时间更变的惨绝人寰,那声声的鬼哭狼嚎,把这里衬托的犹如阿鼻地狱一般。
很快,林忠带来的人死伤大半,留下的一小部分人则终于都找到了遮蔽物,可就算如此,他们身上各处还是背着一两只羽箭,鲜血仍旧一刻不停的流着。
“吗的,竟然中计了。”
林忠毕竟是个高手,所以他身上没有一只羽箭,但模样却还是极为狼狈,就连原本绑好的头发都乱了,此时披散开来,在加上身上的斑斑血迹,看来还真想是个吃人的暴熊。
有士兵担心害怕的问道:“林将,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就剩我们这几百人了,可我们连对方的的人影都没看到,这样下去的话我就全完了。”
“吗的,这是什么烂计,军师这家伙简直就是让我们来送死嘛!现在可好,我们看来也只有死路一条了。”有人已经开始彻底没信心,而人一旦连信心都没有的话,那便如房子没了顶梁柱一般,唯有轰然倒塌。
林忠瞪了一眼那说话的人,想发火却还是忍住了,他虽然一根筋,但却不傻,而且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嘛,所以他明白,如果此刻自己发火的话,那一定会引起人员骚乱,到时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小心露头窥视外面,却发现已经没有了漫天的箭支,但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犹如刺猬般的兄弟们,林忠双眼不仅流落出愤怒,而更多的也是伤心。
回身小声说道:“兄弟们,我们现在后无退路,只有一鼓作气的向外冲了,记住,只要跑出去的人就立刻回军营通报将军,让他派大兵压境,将这些杂碎通通灭掉,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林将,兄弟们护送你走。”一人喊出,其他众人也是纷纷附和。
这林忠虽然看似虎头虎脑,但跟手下却亲如兄弟一般,平日更是同饮同睡,毫不居高,很得手下人爱戴,而且也相当贴心。
在这危机之时竟然还能听到如此真心的话,林忠不由心生感动,但他也知道,此时并不是叙旧、感谢的时候,当下他便低声喝道:“兄弟们,我林忠很庆幸能和你们在一起出生入死,今日不管我们谁能活着出去,我们都是兄弟,来世也做兄弟。”
“好……”
就在这时,就在他们狠下心准备冲出去的时候,樊少秋带着所有士兵从隐蔽处走了出来,高声喊道:“林忠兄,出来叙叙旧如何啊?”
林忠抬头一愣,当下怒火高涨的便要冲出去,却被手下人拉住警告小心有诈,所以他又渐渐压住火气吼道:“樊少秋,你个鸟人竟然敢设计陷害你爷爷,你快点自己把脖子洗干净等着爷爷出去吧!”
“呦,脾气还挺大,林忠到了现在你都不知道投降吗?难不成你真想拉着自己的兄弟一同送命?”樊少秋动之以情的说道。
林忠哈哈哈大笑道:“你这鸟人不用忽悠俺暴熊,我这帮兄弟都是铁打的汉子,难道会害怕死亡吗?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
樊少秋见此不由眉头紧皱,扭头看向身边的炎罗低声道:“三少,这家伙不知好歹,我看我们还是……”
接下的话被炎罗摆手拦住了,摇摇头,他回道:“他不能死,否则会引起大乱的,让我试试吧!”
炎罗迈出几步高声道:“林将军,在下叶炎罗,不知道可否与您说两句话啊?”
“叶炎罗?吗的。”林忠低声暗骂,想起昨日之战,他心中的火气不仅又高涨几分,“叶死人,你要是不出声我还以为你真死呢!小娃子,你放心吧!待爷爷砍那樊杂碎的脑袋时,一定顺带捎上你的,哈哈。”
炎罗轻笑摇头,他不想跟对方骂骂咧咧的,因为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占了嘴上的便宜,根本造不成任何的伤害,而且还浪费口舌。
“林将军,炎罗想问您一句,您结婚了吗?或者您的老母亲还在世吗?”
一句话,林忠当场不说话了,脑中瞬间闪过很多画面,而画面中唯一的主人公便是自己的娘亲,自己那已经年过花甲,满头白发的娘亲。
深吸一口气,他强忍着对母亲的思念喝道:“小鸟人,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没有老母亲关你个鸟事啊?”
炎罗点点头说道:“这样说,林将军那就是母亲尚在了,那不知道对面的兄弟们,你们家中可有八十岁的老母?可有静候在家的妻子?可有期盼父亲回家的孩子?啊?你们有吗?”
一段话,原本高涨杀焰,准备拼死一搏的士兵们都陷入了沉思和深深的怀念,顿时,一个个画面在他们眼前闪现,有拄着拐杖的老娘,有满脸思念的娇妻,有牙牙学语、叫着爸爸的孩子……
一幕幕不停的闪动,一颗心不断的被牵动,原本杀戮的气息平静了,换上的却是深深的思念,难以控制的思念,甚至这思念的气息都牵动了炎罗身后的士兵们。
他们一个个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一个个陷入了思念的漩涡中,不知道是谁先抽噎了,紧跟着抽噎声慢慢增加,顿时,原本血腥之气的军营变得是那么的孤独。
然其实孤独不是这军营,而是军营中士兵们的心。
炎罗没想到自己的一段话竟然有着如此威力,他原本只是想用这个办法来让林忠就范,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有底牌跟对方商讨条件了,可没想到竟然弄得现在跟思念似的,竟然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这个……”炎罗挠挠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但很快,他便又恢复过来说道:“林将军,我知道您是条硬汉,跟您的那些兄弟们也是硬汉,可你们难道真的要放弃家中的老母和妻儿,将自己的命留在此处吗?这样做不值得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们当俘虏吗?”林忠回过神喝道。
炎罗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各位在我这多留一段时间,等时机到了后,我自会放你们安全的回去。”
“你又在耍什么把戏?”林忠不怕死,但他却不想自己的母亲为自己在流泪,而且跟在自己身边的还有数百兄弟呢!他们也都是有家有室的,断不能因为自己而葬送了他们的性命。
炎罗笑着说道:“我不会耍把戏,但我能做的,却可以包住你们所有人的命,怎么样林将军?你考虑考虑要如何抉择?”
林忠犹豫了,好久好久,他看着自己身边的兄弟,终于点点头,将头上的头盔伸手扔了出去。
所有士兵的眼睛都湿润了,因为他们知道,将领是因为大家猜这样做的,没有人会怪他,没有人会说他是屈服的降将,他们有的只是感激,深深的感激。
炎罗看着那慢慢走出来的士兵,也不仅露出了微笑,明日他便要做件危险的事,虽然林忠这张底牌很单薄,但是炎罗还是准备去拼一拼,毕竟这件事可是关系重大,如果不确确实实的拿下这场战斗的话,那叶家日后在国度可就真的再无说话的权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