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我是文坛最有魅力的女人，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中国文坛有魅力的女人很多，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对于我来说，魅力可能不光是指美丽端凝的外表，更多的来源于“既温柔，又狂野”这种特质。

女人是需要一种特质的。

20o1年对我来说的确是很“狂野”的一年。这一年，我出版了五部长篇小说，创造了出版史上很疯狂的一页。这也是我写女性的最重要的五部著作：《冷唇》、《狂野青春》、《离婚时代》、《妹妹梦去》和《有毒的婚姻》。评论家孟繁华在评论赵凝小说时说“她在严肃文学日渐萎靡的时刻异军突起，创造了新的文学景观”。

我是一个在出版界屡创奇迹的人物。有人跟我开玩笑说，书店里、地铁里到处都是赵凝的书，你把别人都挤得没饭吃了。“布老虎丛书”的《冷唇》我印了8万册，后又连续再版；本月新出来的《狂野青春》又是势头很猛，在出版业低迷的今天，我也为我自己的业绩感到惊讶。

严肃文学的小说以前是不那么受欢迎的，《冷唇》就有过多次被冷拒的经历。我在小说中太强调实验性，小说人物飘零、怪异。大多数出版社认为我的小说写得非常出色，但可能只有600o册的量，担心销量上不去。我的转折点是在2000年，新世纪对我来说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出版界的大门对我“哗”地一下敞开了，我的每一本书都成为炙手可热的抢手货，一下子成为全国版税最高的作家之一。

这变化来得有点突然，像梦境一般。

我的散文集《既温柔，又狂野》是我的一位朋友帮我打理的，他是一位出版商，也是我的合作伙伴。他在电话里说为百花文艺出版社组稿，我立刻答应下来。我以前买过不少本“百花”出的散文，其中有法国女作家杜拉的《物质生活》，有朱自清、梁实秋的散文作品集。“百花”出过许多令人百读不厌的篇章，在散文界是“龙头老大”。

我想，一个优秀的小说家，他（她）的散文写作也应该是一流的。这正是我努力的方向。《既温柔，又狂野》中的每一篇散文，都是我和我的出版者一起精心挑选出来的。他对我的文字要求非常严格，有“瑕疵”的文章一律要求拿掉。这本书中基本上收入了我风格的“两极”，有像《想念》那样温柔似水的篇章，也有《买书》那样比较“顽皮”的。在我看来，散文正如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不可能一味柔情似水，或者一味调侃。正因为我把散文这种文体赋予了人性化特征，才使散文变得立体起来。在今天这个多元化、跨文体写作时代，散文不应该总是千篇一律地写风景、写游记，我的散文粉碎了传统观念中散文的写法，是对传统散文的一次反叛和冲击。

我的散文读者很多，也可能和我的小说读者不同，是完全另外一拨人。这里我要感谢那些一直喜爱我的读者。当你阅读到我写出来的每一个字的时候，其实，我也在注视着每一个角落里对文字痴迷的你。汉字的美丽，不仅在它从我指尖流淌出来那一刹那发出的声响，更在于深夜里你阅读时发出来的会心一笑、叹息，甚至哭泣。

最后，还要感谢百花文艺出版社让我保留《既温柔，又征野》这个书名，它代表了赵凝的品格——一个视写作为生命的孤傲、倔强、博爱、偏激的女人，她是温柔和狂野的混合体。

很高兴这本书能在冬天出版。冬天是阅读散文的季节，白雪、炉火和一本摸上去手感美丽的书，人生的最高境界，大抵如此。

赵凝

2001年12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