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那你好好玩吧。”我有气无力的敷衍着。
“不对啊,晓晓,你跟平时不一样啊,出什么事了?谁惹你了?”
康祥终于意识到了我的不正常,追问起来。不知为什么,本来已经咽回去的眼泪,在听到康祥关心的问话又突然忍不住,眼泪抑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赶紧擦去,又害怕康祥发觉,刻意压低了嗓子说道:“谁能惹我啊,这两天变天受凉了。你还有什么事啊?打国际长途不会就是找我闲聊吧?”
“还是晓晓你了解我。跟你说,我在这发现了一个做雕像的神人,他做的特精致呢,比那些小日本做的COSPLAY玩偶还漂亮。你肯定喜欢。你传张你的照片给我,我让他照着做一个给你带回去。”
“照片?我手机里没存我的照片啊,都删了。”
“我说张大小姐,你今天是脑子进水啦?我要你的照片,你现在拿手机自己照一张用彩信发给我不就行了?”
“现在?”电话中的康祥说的轻松而满不在乎,他怎么会知道此时的我是如此的狼狈的造型,又怎么能发给他。当下把我本已忘记的今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又唤回了脑中,当下气恼万分,而康祥则成了不幸的出气筒。
“我现在忙死了,谁有空跟你慢慢发彩信!”
“哇,口气这么冲,晓晓,我可没得罪你啊!”
“就得罪了,你别来烦我!”
我烦躁地挂了电话,再也不想克制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反正,这里没有人认识我,反正,医院永远充斥着眼泪和不幸,没有人会在意我,没有人会追问我。在别人看来,我不过可能又是一个有着陌生却又相似的不幸故事的人,不值得驻足询问。
我就这样在喧闹的急诊大厅里放肆的哭着,越哭越觉得委屈,越委屈越哭得厉害。仿佛想把一辈子眼泪都流尽了。直到,一个熟悉而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姐,别再哭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注定,我们的每一次的相对都是那么的“非正常”。或许这才能刻骨铭心吧。我和他就再一次,在这个诺大陌生的医院里偶遇了,在我最狼狈不堪的时候。虽然有时候,那些你所以为的偶然或巧合,可能正是别人的用心为之。只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这个觉悟。
当我抬起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他,依然穿着先前在病房里统一的病号服,面色却不似初见时的苍白,显得有精神了许多。此时,正微笑得看着我,递给我一包纸巾。
我觉得当时的我应该是被他的笑容震住了。我从来没见过男子那么温柔的笑,是那么有穿透力,直接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还有那精致明亮的双眸,看着它,仿佛有让人眩晕的力量一般,还有那笑起来就戏谑可爱的脸型,带着孩子气的纯真和透明。算起来,见过他也有三四次了,却只有这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安然得看着他,居然让我的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康祀,他没有康塘的妖魅野性,也没有康祥的洒脱不羁,却似乎与生俱来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暖的气质,让人折服。看着他仿佛不仅可以忘记悲伤,连时间也可以一并忘去。
我就这么定定的望着他,忘记了一切反应。康祀可能被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冲我尴尬的笑笑。我当下反应过来,连忙接过他手上的纸巾。刚擦了下眼睛,才突然想起来道谢,连忙补说道:“谢谢,你的纸巾。”康祀似乎被我的狼狈样逗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说到:“那个,请问我可以坐在这边吗?”我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停了两秒,连忙猛点了点头,转过身,不敢再与他对视。心里一遍遍骂着自己。张晓啊张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一看到帅哥就变节啊!为了那群被你惊吓了的小鱼小虾们,怎么着也得扮个黑脸,摆足气场出来啊!
康祀,你就一祸国殃民的妖孽!简直让人三观不正啊!
他就这样坐在了我的身旁。起初我们谁也没说话,我一直把脸转向一边,不敢在看他一眼。腰挺的直直的,感觉肌肉都要痉挛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单独面对他,就让我感觉说不出的拘束和紧张,似乎总害怕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似的。他的身上,有种清新的味道,不是常见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可能只是洗衣时带上的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吧,却很清澈,通透的感觉。
“你很怕我吗?”
“啊?”我吓了一跳,回过头看他。
他的眼眸很黑,水汪汪的,却不似刚开始的温润地带着笑意,似乎带着疑惑的神色探寻着什么。让人想起张爱玲的名句,“那眼珠是水仙花瓶底的黑石子,上面汪着水,下面冷冷得没有表情。”
“没有啊,只是和不太熟的人,不知道说什么而已。”我努力冲他挤出一个笑容,可依旧是僵硬得吓人。
“是吗?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从不熟过渡到彼此熟悉中呢?我叫康祀,很高兴认识你。”他脸上又绽开了温暖的笑容,让我紧张的心情也变得瞬间释然,说话也自然了些。
“你好,我叫张晓。那个,你的身体恢复了吗?今天真的不好意思,好像是,我弄错了。”我断断续续,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