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然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们那里只是对付着庆典时的大菜是没错儿的,若真讲起好来,还不如我们自己这里做的来的新鲜合胃口。”
谢韵然朝刘佩雅努了努嘴,“无非是众口难调罢了。你不是上我这儿来尝新鲜了吗?倒是解馋了。”
秦悠然早就已经塞了一块翠玉豆糕在嘴里,手里还抓着一快水果软糖,眼睛盯着那盘菊糖花生道含糊其词道:“要不是姐姐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我可真要被宫里的御膳房饿死了。”
刘佩雅一脸怜爱地为她拿过一杯奶茶,谢韵然则是轻轻地拍她的背心:“慢慢吃,这里有没有人跟你抢,你着急做什么。。”
青曼捧了一个花牌筒走了进来来,里面放着一把各式各样的花牌,伸出手摇了一摇,放在当中。
刘佩雅把花牌握在手中,神情很是郑重,“我话先说在前面啊,不过是闺阁里的游戏,纯粹是闹着玩儿的,可不许当,到时候恼了!”
“谁当真了?玩儿罢了,你先急什么?”
刘佩雅脸微微一红:“我不过是嘱咐一句罢了。”
众人比着年龄,刘佩雅年纪最长,谢韵然次之,然后是秦悠然和艳茹。刘佩雅边摇着筒取了一根花牌边道:“我先来罢,老天保佑,可一定要让我的一个彩头啊。”抽出来之后刘佩雅自己先看一回,“果真是玩意罢了。”随手递给众人看,那竹签上画一簇摇曳在秋风中的菊花,下面又有镌的小字写着一句诗“宁可枝头抱春死,不肯吹落北风中”。
秦悠然笑道拍了拍手,“姐姐你性爱菊花,骨子里又有那股子气节,这花牌上面说的真真是没错儿。”
刘佩雅啐了一口,“看把悠然给惯的,我才说一句,她就准备了十句的话在后头等着我呢。”
艳茹不慌不忙的接了句:“这个我知道,姐姐是最喜欢菊花的。看来这个还真是灵验!”
秦悠然捂着嘴笑:“看我没说错吧?艳茹也这么觉得。”
刘佩雅连忙打岔说道:“我可是抽完了,该然然了。”说着把签筒推到谢韵然面前。
谢韵然笑道:“我便我吧。”看也不看随便拔了一支,仔细看了,却是画着一支淡粉凝胭的杏花,下面也是镌了一句诗“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风及第花。”。谢韵然一看“杏花”图样,触动心中前事,却是连脸也红了,如飞霞一般。
谢韵然的变化自是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秦悠然凑近好奇地问道:“姐姐没喝酒啊,怎么就醉了?”
刘佩雅一把夺过花牌,看完之后大笑不止,“恭喜恭喜!杏者,幸也,又主贵婿。杏花可是喜庆之兆呢。”
秦悠然凑过去看了也是一脸喜色:“是吗?难不成姐姐的好事要来了?姐姐可不许藏着掖着,定是要告诉我们。”
艳茹握着一块栗子酥道:“上面不是说‘春风及第’么,可是姐姐要考女状元了,姐姐可要做状元糕吃?”
刘佩雅一把搂住旁边的艳茹,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只心心念念着吃,‘春风及第’是说你姐姐的春来了呢。”
谢韵然连忙伸手去捂刘佩雅的嘴:“一个大小姐,怎么竟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荤话,到时候教了艳茹不学好。不行,这个不算,我随便乱抽的,试试手气罢了。”
“赖皮的见的多了,没见过像你这么赖皮的。好了好了,谁叫你是主人,就让你再抽一回吧。只是这回抽了再不能耍赖了。”
“多谢”,把筒子举起来细细摇了一回,才从中掣了一支道:“皇天在上,这回总该是好的了吧。”抽出来之后,发现花牌上面却是一支海棠,依旧写着四字,是“海棠解语”,又有小诗一句“自然富贵出天资,不带金盘荐华屋”,谢韵然看到这儿不由得抿嘴笑道:“原是不错。我住着四合院,而且...这诗句倒也是说中了!”
刘佩雅看了一回笑:“的确说的好,海棠又名‘解语花’,妹妹你不就是一株可人的解语花么?”
这个时候秦悠然已把酒递到谢韵然唇边:“来来来,快饮了此杯作贺。”
谢韵然举杯仰头一饮而尽,一时起了兴致,唤了青曼青柳进来,笑着说:“东坡有句是‘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你们去取两盏红灯笼来,要大,快替我照一照这房间里的几个花,别叫它们睡了。”两人一叠声应着去办了。
刘佩雅抚着谢韵然的脸颊道:“这丫头今天可是玩疯了,平常也不见你这样的开心。”
谢韵然将筒子推到秦悠然面前:“你也抽一支看看吧,没准儿是好彩头呢!”
秦悠然笑着答了一声“是”,取了一支自己一瞧,或许是上面的内容太让他震惊,手却一松竟然掉在了地上,双颊绯红欲醉,道:“这玩意不好,说是闺阁里的游戏,怎么竟有这样的话在上头。”
众人不解,艳茹忙拾了起来,却是一树夹竹桃,底下注着“弱条堪折,柔情欲诉,几重淡影稀疏,好风如沐”。刘佩雅用手绢掩着嘴角笑道:“别的我倒是不太懂,不过这‘柔情欲诉’我却是懂得,却不知道妹妹这柔情要诉给谁去。”
谢韵然虽是面对刘佩雅,眼角却时刻看着秦悠然的反应,她听见这话,失神只是在很短的一瞬间。
秦悠然的目光迅速地扫过众人的神色,很快对着众人灿然笑道:“如今我年纪还小,哪里懂得姐姐们说的‘柔情’这话。”
“也是,妹妹年纪还小,却也是不着急。”谢韵然微笑不语,话已经说到份上了,秦悠然自然也该是听懂了。
“悠然无故掉了花牌,该罚她一罚。不如罚她三杯怎么样。”刘佩雅笑嘻嘻的将酒杯凑到秦悠然面前。
秦悠然急忙求饶,“我酒量小,一杯下肚就头晕了,哪禁得起三杯,不行不行。这样我可是不依的。”
谢韵然见桌上燃着的红烛烛火有些暗,拔了头上的一根簪子去拨弄,却没有料到那烛芯“啪”的爆了一声,烛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把屋子照得通亮!。
刘佩雅道:“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这么多的好兆头都在你这里?”
秦悠然亦是喜气洋洋,“看来姐姐的好日子要来了呢,真是可喜可贺!不如这样,妹妹唱上一首向姐姐道喜。”
“这个倒是新鲜,我还从未听过妹妹唱歌呢。就劳妹妹唱一支我们听罢。”
秦悠然敛了敛衣裳,细细的唱了一支《好事近》:
花动两山春,绿绕翠围时节。雨涨晓来湖面,际天光清彻。
移尊兰棹压深波,歌吹与尘绝。应向断云浓淡,见湖山真色。
一时房间竟然寂然无声,秦悠然唱毕,艳茹痴痴道:“姐姐,你唱得真好听,我连最好吃的核桃粘也不想着吃了。”
谢韵然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好你个秦悠然!果然是深藏不露,我竟不知道你唱得这样好。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秦悠然红着脸,声音也是软糯糯的,“雕虫小技罢了,反倒叫姐姐们笑话。”
“哪里什么笑话,听了这歌我将三月不知肉味了。”
说笑了一阵,又催艳茹抽了花牌来看,她放在艳茹手中说:“姐姐替我看吧,我却不懂。”谢韵然替她看了,画的是小小一枝茉莉,旁边注着“虽无艳态惊群目,幸有清香压九秋”,另有小字“孔雀东南飞”。
看着花牌上的字谢韵然心中一寒,顿时觉得不祥,即刻又微笑着对她说:“这上面说的是好话呢。爱吃什么再拿点,我这里好吃的还剩着些的,你去挑些喜欢的我叫丫鬟给你包了带回去。”她依言听了,欢喜地跳着去厨房。
刘佩雅自然注意到谢韵然的变化,连忙关切的问道:“怎么?抽到的不好么?”
“也没什么,只是没我们那两支好。”谢韵然想了想又说道:“花是极好的,只是那注解看了实在叫人刺心。”
“怎么说?”
“孔雀东南飞。相传孔雀东南飞是夫妻相离,有死照!”
秦悠然脸色微变,刘佩雅强笑道:“只是闺阁游戏罢了,别当真就是。”
三人皆是不语,端然坐着听着更漏“滴答滴答”地一滴滴响着。过了好一会儿刘佩雅方才展眉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告辞。”
她们出了宫门,谢韵然才回后堂歇下。午夜梦里隐约听见更鼓响了一趟又一趟,老觉得有笑影如一道明晃晃的日光堪破了重重杏花叠影,照耀在自己面前。
也那么长,可是谢韵然依旧没有丝丝的睡意,如今自己身在宫中,免不了要和众多皇子、世子接触,可是自己的良人,不知道现在究竟身在何方,也不知道是否还记得与自己的婚约。
在宫中的日子这样的难熬,可是自己却还是不得不一个人就这样的走下去,他现在不敢奢求别的什么,只想平平安安得离开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忠勇侯府的日子哪怕再难过,在难熬,也要比这里好上许多,在这里自己要更加步步为营,步步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命丧黄泉。
这个时候谢韵然隐约有些知道林丹瑶放任自己来参加百花会的意图了,还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啊。
不过不要紧的,这笔账,前世今生,咱们一起来算。她要一点一点的拿回来,一点一点的报复她们。
让她们为曾经所做过的事感到后悔,这样才能除却自己的心头之恨,这样才能安慰自己孩子的在天之灵。
谢韵然看着外面的天空,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谢韵然在宫中也呆了能有六七天了,这些日子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再一次来传旨。
过了这么些日子终于等到了最大的活动,皇帝的寿辰。皇帝特意下令让宫中的官家小姐全部返回家中,安心的准备这次的宫宴。
对于皇上的这个决定谢韵然也是暗暗的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收拾好行囊之后就回到了忠勇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