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灰色布衣的男子一开始并不承认,不知谢韵然同他说了些什么,那男子即使心中万般不情愿,却不得不无奈的妥协了,答应了为谢安明安好假肢。
“小公子可是想好了,确定要安这铁肢?”那中年男子依然不放心的问道。
谢安明却缺少耐心的回道:“没错,你不要再啰嗦了,快点准备吧。”
那中年男子却似乎十分执着的继续问道:“公子,这安装假肢极为复杂,过程极为痛苦,公子可准备好了?而且若是安上了这假肢之后,后半辈子恐怕就…。”
不待那男子说完,便被谢安明打断了,这男子实在太罗嗦了,“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了,你快去准备工具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那男子在谢韵然危险的注视下,不敢再言语,而是默默去准备工具去了。
这官宦之家的事最是龌龊和肮脏,他父亲便是奉皇帝之命,为那大将军安装假肢,目的就是为了让那大将军从此落败,果然,享誉盛名的大将军,在再次出战时,终因那沉重的铁块而大败,丧命于敌军之手。
而那皇帝却要杀死他父亲灭口,若不是他父亲心怀愧疚,早早自杀,恐怕自己全家也无法苟全在这街市的一隅,只是今天,却被人给找到了,看来,他要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过,他这次的所作所为也算是问心无愧了,那小公子蠢钝如猪,难免会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毕竟自己不长脑子的人,注定活不长的,他也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样的人儿得罪了真正的聪明人,给自己带来祸患。
在长达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里,不断传来谢安明杀猪骂娘般的吼声,最终,铁肢安装成功,谢安明从此将再也无法稳步行走。
看着谢安明那满脸滴落的汗珠,和苍白疲惫的脸色,谢韵然满意的笑了,更令她满意的是他那充满希望的眼睛,她就是要他尝尝从希望到失望的滋味,周而复始!
谢韵然轻轻拍了拍谢安明的肩膀,“安明,既然已经接好了这假肢,你就早些回去养着吧,相信不出多久,你的腿便和常人一样了。”
谢安明疑惑的看着谢韵然,他真的看不懂这个女人,她为什么会帮他,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不管怎样,这一刻,他的感激还是真的。
谢安明被忠勇侯府马车带回了镇远忠勇侯府,而谢韵然却带着青曼青柳两个丫鬟漫步街头。
主仆三人,边走边逛,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却不想前方上演了一处强抢民女的戏码。
为此,主仆三人便驻足观看,却并没有插手相助的打算。
她们不是神,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闲事,各人生存是要看各自的本领,无论是谁,如果不能保护好自己,那么就只能被践踏!
原来前方是一京都的恶霸看上了一美貌女子,那女子生的小家碧玉,自是淳朴可人,是个庄稼汉的媳妇,偏那恶霸是当今得宠的柳妃的弟弟,所以众人更是敢怒不敢言。
“求求你。放了我媳妇吧,我把我家的钱都给你!”那壮汉紧紧拽着那恶霸的衣服,期望能够换得他的媳妇。
却不想那恶霸将他一脚踢开,“滚!老子差你这点子钱,告诉你,老子看上你媳妇了,就是你的荣幸,等老子玩爽了就还给你!”
那恶霸一副朝天的鼻子,更是仿佛天家都是他的一般,那汉子被踹的向后跌倒,吐出了不少的鲜血,她那貌美的女子,看的更是阵阵心疼,“大刚,大刚~你怎么样?”女子哭的梨花带雨,更是勾起了那恶霸的坏心思,猴急的想要一亲芳泽。
偏生那汉子是个有血性的,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横冲直撞的扑向那恶霸,别说,这一下还真把他给撞倒了,只可惜寡不敌众,那汉子很快被那恶霸的仆人围住了。
双拳难敌四手,那汉子很快被打倒在地,他的媳妇焦急的像那恶霸跪下乞求,却被恶霸强行的撕毁了衣服。
女子呜咽作响,男子满眼伤痛,绝望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在众人为这苦命鸳鸯暗自伤心抹泪的时候。
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一脚踹飞了那恶霸,将女子拎起,搁置在安全的地方,女子焦急的想要去看看她丈夫,却见那仿若天神的男子再次飞身而至,将那圈围殴汉子的仆人,踹开来,然后轻柔的拉起了地上的男子,“你没事吧?”
那声音仿若山涧的流水,顺时,流进了众人的心田。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看着眼前绝美的仿若青莲的男子,不由得产生一种顶礼膜拜的想法,那周身纯和的气息,仿若能普度众生,洗涤灵魂。
那恶霸并没有受什么伤,由此可见眼前这个如同白莲一般的男人下手并不重,就在那恶霸想要再次上前的时候,却被身旁跟着自己的人拉住了袖子,“公子,那男子长的好像是皇上的贵宾,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了!”
那恶霸听后,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些什么,灰溜溜的溜走了。
那汉子和他的媳妇对那白衣华光的男子千恩万谢后,众人也都散开了。
谢韵然转身欲走的瞬间,却被那男子叫住,“谢姑娘?”
谢韵然一愣,看着眼前温和的仿若剔透的白玉的男子,“公子有事?”
那白衣公子一顿“谢姑娘娘叫我浮生便是。”
谢韵然静静的点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姑娘前些日子可是受伤了?”
“是,那日还多谢公子提醒,小女子感激不尽。”谢韵然有礼的道谢
“不,姑娘受伤,都是因为在下的疏忽,若是在下能够护送姑娘安全离开,姑娘就可以免受伤了。在下为此深感愧疚。”浮生真诚的看着谢韵然,表达着他的歉意。
谢韵然看着那双不然尘埃的眸子,心中颇有触动,只是静静的摇了摇头,他与她非亲非故,他自是没有必要如此愧疚的。
未带谢韵然做声,浮生再次开口道,“谢姑娘,这是上好的伤药,和调理身体的补药,望姑娘收下,以表歉意。”
“浮生公子对人都如此之好吗?”
“谢姑娘此话何解?”浮生温柔的回问
“浮生公子不过见过在下一面,却好心送予在下伤药,而今在这街道上遇见强抢民女的戏码,却又主动施手相救,莫不是这普天之下的众人有难,公子都会出手救助?”谢韵然直视那双温柔的不染纤尘的眸子,带有一丝攻击色彩的问道。
“若是众生有难,只要在下力所能及,自会出手相助?”
“莫不是公子以为救得了他们一时,便救得了他们一世?”谢韵然继续问道:“即便不能救得他们一世,救得了他们一时也是好的,总算无愧于心。”
谢韵然句句咄咄逼人,“浮生公子真的以为救得了他们一时,就是真的救了他们,而不是害了他们?”
浮生轻蹙了那好看的眉,“我本好意,怎么会害了他们?”
“就比如刚才公子救了那对夫妇,虽是他们现下安全了,可是只要你一离开,你知道会怎样吗?”
停顿了一下,谢韵然继续道:“那恶霸只会变本加厉,若是公子此时任由他们将那女子带走,他们各自虽是痛苦,想必会依然活着,可你救了他们之后,那个庄稼汉必死无疑,那女子反倒会以名正言顺的理由嫁进去。难道公子认为这样更好?亦或是公子自是为了自己心安?”
浮生极为震惊,眼前的女子尖锐至极,她的说法打破了他以往对世事的认知,他自认为看透世事沉浮,看惯人们的贪婪,恶俗,所以,他无欲无求,只求以一颗虔诚之心普渡众人,却不想,今日这女子颠覆了他的认知…。
浮生一直在震惊之中,发愣的想着她的话,谢韵然却讽刺的轻笑了一下,与他插身而过的离开了。
就在谢韵然走过几步之后,浮生却突然回头,那一抹纤细的背影深深的倒映在他清澈的双眸中,这就是他此生的劫数吗?
谢韵然侧身离开后,经过了一家玉书斋,却见其中十分热闹,似是有什么赛事在进行,不由得好奇的进去瞧瞧,原来这玉书斋举行棋艺大赛,夺得头筹的人会得到一块上好的千年玄玉,冬暖夏凉,养人心性,且具有避毒解毒的功效,是以,不少人慕名而来。
谢韵然带着两个丫鬟进去后,立即有店小二上来招呼,因为人数还不是很多,几人便挑选了二楼一个绝佳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一楼对弈的情况。
谢韵然刚刚坐好,便见着下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原来是石靖垒!见此,谢韵然不由得敛神凝视,原来他也来参加这个比赛,看来这块千年玄玉确实吸引了不少人来。
不出多久,比赛便开始了,初期不是直接的对峙,而是由固定的棋局淘汰掉许多不具备资格的人,所以,比赛初期进行的很快,不出半个时辰,只剩下了四人,进行两组的比赛。
放眼看去,不知何时,浮生也辗转来到了这书斋,最终,取得胜利的四人自然包括了石靖垒和浮生。
直到最后一局,只剩下浮生和石靖垒对峙,按照棋艺来讲,浮生要高出许多,但他过于仁慈,处处留下生路,反倒棋艺不如他精湛却手段狠辣的石靖垒处处占据上风,因此,这棋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