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慕容清默猜测的那般,风画梦虽然是流风谷的画皮师,毕竟是女流之辈,更何况她也并非是十恶不赦之人。流风谷灭后主动的前去帮沈星河医治,又及时的救了沈悠然。钱大人虽然说是要抓捕,那也是例行公事,但是心中对风画梦并不痛恨。
虽然慕容清默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他相信他必然有办法让钱大人放人,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言勾陈也的确是没有让慕容清默失望。
离开怀州后,他们便直接取道糜国。
糜国位于大周的东南方向,越过位于大周正南,糜国西南。所以度过宁河后,他们的方向便渐渐地与慕容清默分开。
风画梦虽然是心中想着去追上慕容清默,但是毕竟答应了言勾陈去糜国帮她医治喻未药的眼睛。并且他早在两日前已经派人传信回糜国,让手下的人去寻找雪蛇胆和血珍珠这两味药材。
风画梦只好但请言勾陈帮忙去查慕容清默的行踪。
怀州距离糜国三千里,因为喻未药身体不是很好,悦悦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所以行程并不快,到糜国国都糜城已经是十日后。
糜国虽然是小国,国都也没有大周帝都华京繁华,但是和怀州相比较,却是繁荣昌盛。
进城后,风画梦便撩开车窗四周的打量这里的人。和进入糜国后一路上遇到的人一样,无论男女老少都衣着鲜艳,她记忆中上次抓喻未药的时候,似乎她周围的人并不是这般装扮。
车马驶过闹市,在一豪华阔气的府邸门前停下,立即府中迎出了两队人来忙着放马镫,撩车帘,搀扶车内人,有条不紊。显然是经过训练的。
风画梦躲开欲扶她下车仆人的手,跳下车。抬头看了眼门前的府邸,写的是糜国的文字,她并不认识。虽然现在天下都统一文字语言,但是很多国家贵族还保留着原有的文字,作为一国权力的象征。虽然早已猜到他是糜国的皇室,但是见这派头也必然是皇室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为首的中年男子躬身施礼,看上去恭敬。
“廉长史,命你去找的两味药可有结果?”言勾陈一边转身扶着喻未药向府门去一边问中年男子。
“殿下恕罪,尚未寻得。不过今早收到消息,其中的雪蛇胆在孟国皇宫,这恐需要向孟国长公主去求取。至于血珍珠,派去南海打听的人尚未回来。”
“孟国长公主?”言勾陈皱了皱眉头。
风画梦看出他为难,似乎这味药虽然找到了,但并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看来这位长公主并不是一般养在深宫的女子。
步进内院,言勾陈便直接扶着喻未药进屋休息,并吩咐了院中的丫鬟小心伺候。风画梦住到相邻的院子。
院子干净清爽,院内西侧有几簇竹子,旁边是一凉亭,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蜿蜒相连。
丫鬟推开房门,里边装饰不算华丽,但每一物件也都是精雕细琢,可以看出主人是个特别讲究之人。
“姑娘,请问你们家公子是什么身份?”
丫鬟愣了下,睁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她,也许是没有想到这个被自家主人请回来的客人竟然还不知道他身份。
风画梦温和的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好奇,你不方便说,我问你家公子便是了。”
“那倒不是。姑娘想来不是我们糜国人,我家公子是当朝太子,这里便是太子府。”
太子?风画梦有些意外,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了这个猜测,但当成真却还是有些惊讶。她本江湖人,在怀州生活了十九年,接触的都是平头百姓。却不想,自从那天风雨中救了慕容清默开始,这短短一个月,不仅和官府打上交道,现在竟然还住进了糜国太子府。
风画梦点点头,然后便让丫鬟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书案上先退下,她要安静的研究关于治疗喻未药的具体方法和步骤。虽然画皮时候会为那些人改变眼睛,但那都是外形的更改。即使是深层次的也不过是医治眼盲,但喻未药是整个眼球都没了,与以前她所遇到的任何情况都不同。
刚研究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旁边院子内吵闹。她心神也凝聚不了,便叫来丫鬟,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喻未药的祖母糜国皇帝的姑姑陆阳候府老太君前来,要接喻未药回侯府,太子不让,这才起了冲突。
“为什么不让?喻姑娘不是还没有和太子成亲吗?”
“这……这就不是我们做奴婢的该知道的了。”丫鬟目光躲闪,言语谨慎,显然是知道原因不敢说。
既然现在她是言勾陈请来医治喻未药的,这喻未药去哪里她自当关心,便起身到隔壁看看。
正堂的廊檐下,言勾陈左臂环着喻未药的肩,目光直直的盯着院中央的一位老妇人。老妇人锦缎华服,年过六旬,两鬓有丝丝银发,却精神矍铄,双目炯炯盯着廊下的两人。院中的仆人随从恭谨的站在两边。
“未儿乃妖邪,太子离国数日去寻找此妖女,如今不仅带回太子府竟如此维护,是否还将江山社稷和糜国的子民性命放在心中?”老太君怒声斥责。
风画梦差异这老太君也太大胆了,面前的可是储君,即便是身为长辈,也毕竟是臣子,怎么像训斥孙子似的。
言勾陈将怀中的喻未药搂的更紧些。
言辞已经显露出不悦,“老太君,未儿是您亲孙女,你这般言辞太伤她心了!她如今已失去了眼睛,你何必再如此?更何况她是我未来的太子妃,我不将她接回来,难道要让自己的太子妃流落在外吗?”
“皇上已经取消你们婚约,糜国未来的国君绝不可能娶一个妖邪!她也不是陆阳侯府的女儿!我孙女已经被这妖孽害死。”
喻未药身子抽搐着,显然是伤心的欲哭,可如今连眼睛都没了,泪水都无法流。内心的伤痛更是无处释放,压在胸口,撕食自己的心。
言勾陈更是心疼,将她向自己的怀中搂了搂,轻轻地抚着她瘦削的脸庞,低头看着她,只是在没有往日那般清澈的眸子与她对视。现在那白色的丝带下面只剩下两个血洞。他眼中泪水打转。轻声的道:“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没有抱住你的眼睛。未儿,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谁都不可以!”
“表哥……”喻未药声音哽咽。
言勾陈转脸面色冷了几分,严厉而坚定的对老太君道:“既然陆阳侯府不愿意承认这个女儿,那未儿就与陆阳侯府再无半点瓜葛。从今天起,她便是我言勾陈的妻子,糜国的太子妃。谁若敢再出言不逊便是不敬,明里暗里诋毁便是以下犯上!”最后他将声音提高,整个院子都回荡着这两句话。
府中的仆从都恭敬的站着沉默不言,言勾陈又斥吼一声:“都听见了吗?”
仆人们才战战兢兢的应是。
言勾陈对身边的廉长史命令:“送客!”搂着喻未药转身离开。
老太君被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拳头紧紧的攥着。却无奈只能无功而返。
待人都散去,风画梦回到自己的院子,问身边的丫鬟:“这喻姑娘看上去性情温和,且身体柔弱,怎么说是要挟?她的眼睛并非是无意被伤,明显是被人生生的剜出,这是怎么回事?”
“这……”丫鬟低着头支吾了半天,“姑娘还是别问了,奴婢不知,只知道这满城人人都说喻姑娘是妖怪。”
“喻姑娘与太子这般的亲近,你以前也应该是常见她的,不知她的眼睛以前是如何的?”
“这……虽然喻姑娘常常来太子府,奴婢并没有见过几次,而且每次眼睛都是蒙着丝带。所以奴婢并没有真正的见过她的眼睛。”
风画梦心中却更加的好奇起来,看来这喻姑娘现在的处境都是因为这双已经被剜去的眼睛。估计经过今天这件事情,除了言勾陈,她身边也不会有人敢对她说道此事。
她回到房间内,拿起医书,已经完全没有了看书的兴致。
这时,言勾陈身边的侍卫莫失过来传话,说是关于慕容清默的消息。
“慕容公子一路向南越的方向而去,但是半途不知为何却改道向糜国这边来了,按照他们现在的行程速度,五日后就可以抵达糜国境内。”
“改道来糜国?”风画梦心中有意思窃喜。她跟着言勾陈来糜国的事情,就算慕容清默不知道,跟在他身边的即墨闲也必定是知道的,必定会和他说的。那么他来糜国是不是因为她?
她不自觉得笑了,莫失不明所以,皱着眉头疑惑地打量着她。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刚失态了,忙故作镇定的道:“多谢莫侍卫,他若是进了糜城,还劳烦莫侍卫告知一声。”
而此时,另一边的慕容清默却是懒洋洋的躺在马车内,旁边的即墨闲大口大口毫无形象的啃着鸡腿,嘴里含糊不清的抱怨道:“你这也太抠了,三天都没见到荤腥,你是想饿死我啊?”
“我这不是身无分文嘛。”
“没银子你不早说,我有的是。我以为你是喜欢饮食清淡,害得我跟着你吃了三天的青菜,我脸都吃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