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原城,水月王国北临大山的一座重城。
说是重城,其实也并不繁华,只是远远望去算得上几分兴隆。
离开寒山村近一个月,从来都是杳无人烟,此刻见到城池,双胞胎早已迫不及待要往里闯。
同行几位大汉也是唏嘘,岁月不饶人呐!想他们上次来时,都是近二十年前的事儿了。
刚步入城池,一股嘈杂的气氛扑面而来,无数叫卖声吵成一锅。
“来来,南北美食,不尝后悔死!”
“百年老药,货真价实。”
“五十年陈酿,酒香塞花香。”
一道道声音传来,偏偏雀雀只听见卖酒的,扑棱棱的就要飞去,幸亏小寒问眼尖,拎母鸡似的给拎了回来,着实威胁了一番。
不过看雀雀那样子,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哇大叔,那人真的只有一只眼!”小寒问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叫起来,“娘亲诶,那人真生的三眼啊,他不会吃人吧?”真要吃人,这街上那么多人可怎么跑啊?
正寻觅路线,陡然又见一只长翅膀的人形生物正从一家酒肆走出来,径直朝他们走来,双胞胎兄弟可吓得不轻,心道,难不成真要来吸他们血的?
眼看着那人越来越近,嘴角还挂着淫笑,小寒问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呜呜,大叔那鸟人要吸咱们的血,咱是不是要死啦?”
一句话问得几人同时一僵,就是那即将错身而过的羽人也是惊异,想他们羽人乃是精灵一族的远亲,一向爱好和平,如今怎么成吸食人血的怪物了?
待他正要看清是何人造谣时,回头早已不见人影。
几位大汉如临大敌,撒丫子狂奔,小寒问越发相信了先前这些人说的,“三只眼的会吃人,长翅膀的都吸血,还有那带毛的,发起脾气来整条街都能烧没了”的话,一个劲的哭着喊着要回寒山村。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比大山还危险,他不要呆在外面,还是去深山找灵兽、魔兽厮杀的好。
雀雀在他怀里差点被揉背气,不停的拿喙啄他,“你闹个鸟啊,再不消停扔你回深山去?”
雀雀无语,这厮是找不到出气筒怎滴?你说回就回呀,真当自己是谁了?
被一只鸟鄙视,小寒问一时火大,扬手就要拔毛,吓得雀雀猛地扑进小寒默怀里。尼玛,好不容易长出新羽,可不能让他毁了。
雀雀一逃,小寒问哭得更厉害了,众人一阵头大,最后不得不坦言那些话都是瞎编来唬他的。
“当真?”小寒问半信半疑。
“当真!”同行的五人都保证。
“我就说嘛,试炼地都没那么可怕,人家还说外面平和多了呢。”
说着,小家伙抹了把眼泪,一副早就了然的神情大步前去,留下几人于原地凌乱。
尼玛,敢情这厮打一开始就在装!亏他们一帮大老爷们还被耍得团团转。
“村长老太爷交代的,在外面不能太天真。”小寒默怜悯的望了眼几人,抱着雀雀离开。
五个大汉面面相觑,实在觉得老了,竟被两个小屁孩儿算计。
“走吧,不服老不行啊。”寒由一阵感慨,招呼众人跟上。
滞原城相对面积不超百里方圆,但因是一国边境,时有各族人口出没但也显得热闹。
没走多远,他们便来到一处酒楼,看样子颇显贵气。
寒由不禁感慨,十多年前他们来时,这里还只是一个小客栈,而今都已发展的如此规模了。
看得出几个叔辈的都有些缅怀,小寒问当即决定住下来。此时他们可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打劫了一大帝国的储君,眼下他身家可不是一般的高。
此时堂中早已坐满了人,伙计跑前跑后穿梭于宾客中,见有人进来,下意识便迎接,“贵客抬脚,请问贵客几……”
话未说完,那人一见几人的装容,不禁脸色一寒。本来生意就忙,这是哪儿来的要饭的?存心找抽吧!
“臭要饭的,这里没你们要的东西,滚滚滚!”
“咦?哪儿来的犬吠?”
伙计如此不地道,小寒问等人自然是不爽。
“伙计,三位。”
正当伙计欲出手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乞丐时,自小寒问身后响起一少年的声音,厌弃的瞥了几人一眼,“哪儿来的流浪狗,挡了本少爷的道。”
来人十五六岁之容,浓眉大眼,口正笔直,看其衣着,颇有几分贵气。与其同行的另有一男一女,皆是相貌不凡,此刻亦是对小寒问等人充满嫌弃。
“苟少爷,您来了,快请进。”这店伙计也是个滑头,见着苟少爷来连小寒问的讽刺都抛到一边去了,忙侧身引三人进去。
小寒问自是不甘罢休,无奈被几人拉着只能干瞪眼。
寒由等人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那苟少爷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没必要为了点小事得罪地头蛇。
只可惜,他们愿意息事宁人,有人却偏偏爱惹是生非。
那苟少爷原本已踏入殿中,却见小寒问横眉竖眼极不服气的样子,阴笑道,“怎滴?濒死的野狗也妄想咬本少爷一口不成。”
酒楼并不多大,不少人听到苟义的话都大笑着附和,当然也有人看出了小韩问的衣着不凡,虽说蓬头垢面形容憔悴,倒也不敢随意掺和进来。
滞原城可谓鱼龙混杂,若不谨慎行事,说不定就在一言一行间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势力,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面对如此场面,即便是寒由这些大汉也都是怒气横生。泥人还有三分火呢,更何况他们这群终日与凶猛野兽厮杀的血性汉子?
他们之所以选择忍让,并不是因为畏惧,连试炼地他们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既然人家都骑到头上屙屎来了,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吧?
于是他们也不再阻拦小寒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些人要自找没趣,他们也没必要将面子双手奉上。
他们并不担心小寒问吃亏,小家伙的实力那是有目共睹的,要说担心那也是担心小家伙会将苟义整的太惨。
见小寒问上前,苟义倒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他没想到他眼中的“野狗”竟真敢与他作对。
“既然你想死,就怪不得他人了。”
苟义一脸狞笑,竟不顾身份率先出手。虽然他也看出了小寒问衣着不简单,但是自小骄纵惯了,乃是地头蛇中的地头蛇,又因为天赋颇佳,早早让圣堂的大师收做门内弟子,在滞原城这种小地方就更加肆无忌惮。
先天的优越感使得他在遇到挑衅时,一心只想速战速决,从而起到震撼的效果,这这一出手也是没有藏拙的。
苟义出自滞原城苟家,方圆百里内也算小有名气,能被圣堂内定自有过人之处。十五岁虽未晋升明道之境,却致力于锤炼肉身,早已是超越了一般录取线。
肉身之力强横,于后天而言有利无弊,单臂四万五这也是圣堂器重他的原因所在。
苟义铁拳如猛龙出动,带起霸裂拳风,根本就在意这一拳落下,对方是否还有命可活。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小寒问暗语,对此人的印象瞬间差到无与伦比。
“等一下。”
在许多人看来,小寒问在这一拳下必死无疑,此时叫停莫不是胆怯了?有人甚至已经露出“早知如此”的神情。
苟义蓄力而来,被这一吼下意识收手,心头一股潮涌憋得他几乎发狂。恨恨的盯着小韩问,恨不得将其拨皮抽筋。
二楼雅间的几个房间,许多人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将这场闹剧看得津津有味。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苟义几乎是吼出来的。
“着什么急呀?赶着受死也先预约呀,万一赶不上投胎,多对不起死这一回呀!”
众人傻眼,看着对此满不在乎,宛若长辈教训晚辈的老成之态的小寒问,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幻觉了。这货难道不是要求饶吗?
“唉,别发火,你爹妈是不是没教你怎么尊重别人?”
苟义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从小到大他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可是小寒问却并没有收口的意思,不知道的以为他只是在呈口舌之利,是明知不敌的表现。
可是,既然知道不敌,难道不该求饶吗?这样子只会死得更快吧?他的同伴是怎么回事?对他的生死竟是全然不顾的态度?
对小寒问相当了解的人,却又是另一番感触,尤其是经历过试炼地一行的人都不禁摇头苦笑。
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打架之前总要话唠一番,难道是当初一番话气死一天才所留下的后遗症?
“没家教,不懂别人说话要认真听吗?”
苟义已经没心再听他废话,这种话唠还是早死的好。
他几乎要为自己拍手叫好了,如此为广大民众除害的义举,估计也能在滞原城传唱一些时日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苟义一步踏来,小寒问飞快后退同时扬手一甩,只见漫天火光席卷了大堂,无端端响起一阵厉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