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从睡梦中醒来就被一股香味迷住了鼻息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恐怕没有比院子里的其他人感受更加深刻了吧。
“哇,好香,大清早那老头子又在搞什么名堂?”盘玦昂着头,一边闻着香味一边走到了厨房门口,自从上次在这里刷了一个晚上的锅之后,盘玦就不想再踏进这扇门,奈何要祭奠他的五脏庙,在美食面前不得不低头,用他的解释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次你可冤枉我了,我今天可是什么都没干,”那扇漆黑的门口,一个小老头坐在个小板凳上,手里呼着一块黄色的饼。
“这是什么?”盘玦眼尖的瞧见了胡夫手上的饼子,凑上前闻了闻,香气真是这种饼子上的气味。
“起开起开,擦擦嘴上的口水,”胡夫将饼子藏在身后,嫌弃地看着盘玦嘴角的哈喇子,生怕会弄到自己的饼上,“要吃自己去拿,别在我这流口水。”
一溜烟,盘玦就闪进了厨房,胡夫摇摇头,拿出自己手中的饼子,欢喜得像个孩子。
“紫苏紫苏,快给我来一个,实在是太香了,”盘玦口水都快顺着嘴角流到了衣领上,为了吃的在厨房里急得直打转,“在哪在哪?”
紫苏见了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这还是水族的太子吗?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
“这呢!”紫苏指着灶上的碗,上面是刚出锅的南瓜饼。
“可恶,那个老头子一定是吃了很多,”盘玦迈着小碎步走到灶边,拿起一个南瓜饼就准备往嘴里送,但却怎么也送不进去,定睛一看,一个圆不溜丢的小脑袋贴在南瓜饼上,两颗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满是戒备。
盘玦心想不能更人家宠物抢吃的,于是放下手中这块南瓜饼,伸手去抓另一块,上面依旧有颗小脑袋,拿着戒备并且加上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盘玦心中窝火,偏头,紫苏耸耸肩,表示不关她的事,成,他认输,那是主人的爱,他换一块,还是有颗小脑袋,不行再换一块,再换一块,再换一块,盘玦终于火了。
“紫苏你看你的灵宠!”
紫苏看了一眼及己,表情淡然。
盘玦气得直跳脚,俯下身子大眼瞪小眼,一人一宠杠上了。
噼里啪啦火光四射,紫苏像没瞧见这一场景一般,从灶的另一端端着满是南瓜饼的盘子走出了厨房,阳光从她的脚尖一直洒满了头顶,带着淡淡温热的气息,刚好,其他几人问到香味,也自觉聚拢在了厨房外。
门内的战争没有愈演愈烈,紫苏却笑得花枝招展,招呼着刚起的几人吃着南瓜饼,时而听见厨房里传来凄厉的杀猪声,时而又有张狂的笑声,总之,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不亦乐乎。
“哎,我们这样不好吧,”姬妍少有的同情心,伸长脖子张望着厨房,里面鸡飞狗跳,她也细看不清。
“你希望他们跟你来抢吗?”凌洛咬了一口南瓜饼,出奇的是,味道还不错,不由挑挑眉,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还是算了,”姬妍抱着南瓜饼咬咬咬,咬咬咬,咬完一个再来一个。
“丫头,你手艺这么好,要不就留在我这里做活计?”胡夫很少对一个人的手艺做出评价,更别说是赞赏了,所以他这样开口,就说明了紫苏的手艺是真的可以,还有就是,这只是一道点心,一个南瓜饼而已,可想而知,紫苏在其他菜式上的手艺了。
“呵呵,我的厨艺不精,留在这里恐怕有辱招牌,”紫苏微微笑着,委婉拒绝。
“哎,真是可惜了,”胡夫用力咬了一口南瓜饼,香气顿时盈满了口齿之间。
“胡叔,明镇长来了,”小二手里的抹布往肩上一搭,他似乎有拥有也擦不完的桌子椅子,平时除了第一天见他时的那几句话,也就没其他什么说的了。
“别介意,这孩子胆小害羞,不怎么会说话,”胡夫看出紫苏心中的疑虑,笑着解释,“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年被丢在荒山野外没被狼叼走也是他的幸运啊,对了,他是我十六年前外出捡到的孩子,不知父母,所以就养着了,转眼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了啊,时间真是过得极快。”
“想到当年看着那两小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胡夫目光迷离,忽然又不再提及当年,眼神闪烁,不一会,明镇长就到了院子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昨天见过的大夫文斯。
“姑娘啊,昨天,昨天又......”明镇长手指拽着衣服的边角,急切地看着紫苏,“昨天又去了两个。”
“什么!这么快,”紫苏站起身子,手中的南瓜饼掉落在了地上,厨房里争吵的一人一宠听见响动也跑了出来。
“啊!”明镇长本来心中只有愁闷和痛苦,但是看见飞在半空中的及己后,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吓死在原地,“这,这是什么?”
“我的宠物,宠物,”紫苏尴尬的笑笑,把及己握在了掌心,藏于身后,“那个,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明镇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昨天见识过紫苏的本领,所以在此看及己的反应就没刚开始那样大了,神人的宠物,也是这般神奇啊。
“凌洛你跟我一起去,姬妍白侠你们继续勘察水质,盘玦你,你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就留下来休息吧,”紫苏瞧见盘玦眼眶上重重的黑眼圈,于心不忍,一一吩咐之后,同凌洛点点头,跟着明镇长走了出去。
“我也去,”盘玦最里塞满了南瓜饼,口齿不清地吼了一句,就跟了上去,路过文斯的时候,看了眼他的鞋子,怎么有点眼熟,眼看着紫苏越走越远,盘玦吗,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当几人赶到死去的人家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见到他们来之后纷纷让开一条道,让他们进去。
“明镇长,你还是去疏散一下人群,免得被传染了,”此话一出,围着的人立马作鸟兽散开了,病谁还稀罕啊。
紫苏眼尖,看见人群之中虽然有个人也跟着人群散去也散了,但是他频频回头以及眼里的躲躲闪闪,倒是让紫苏觉得奇怪,对着身旁的盘玦使使眼色,自己走进了房子里。
盘玦整了整理衣襟,跟在了那人身后。
“怎么又是一家人,上次也是,这次同样,”紫苏看着地上已经不动的两人,其中一个是中年大汉,另一个则是个小孩子,看模样也就十来岁,还是个小孩子。
“哎,这老牛家,看来是要绝了,他这一走,留下个眼瞎的老母怎么办啊,”明镇长眼眶红红,身为镇长的他不能为村民做些什么,实在是有辱镇长二字。
“是很可怜,”紫苏在房间中看了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镇长,瘟疫不是一般的病,为了防止瘟疫传播出去,恳请你派人封锁镇子,我想都城应该很快就会派人过来的。”
但是最怕的就是都城选择放弃这个城镇,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几年前一个小村庄染了瘟疫,结果朝廷下令,一把火烧光了整座村子,染病的没染病的,纷纷被烧死在了村子之中。
“好,好的,”明镇长也是个心思灵敏的人,他不是没有猜到这一点,所以当瘟疫发生的时候他并没有封锁镇子,于公于私,他都希望镇民们好好活着。
“还有就是,这两个人烧了吧。”
明镇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最后低低叹息一声,走出来房子。
“文斯,我能叫你文斯吧,”紫苏有礼貌地对着门口的文斯笑笑,“你是大夫吧,我能借你药馆一用吗?”
“可以,请随我来,”文斯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引着紫苏穿过两条街,很快就到达了药馆。
药馆门口,简单的楷体写着两个字,“斯格”,字迹工整细腻,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想不到文大夫的字迹如此细腻,”凌洛看着这字,再看着文斯的脸。
“呵呵,见笑了,内人的字迹,不上大雅之堂,”文斯看着门口的牌匾,眼里的温柔如水一般扩散开来,忽然又低下头,眉宇之间藏着痛苦。
“哦?想必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倘若没有下一番功夫,绝对写不出这样的字迹,”凌洛收回目光,“不知在下可否见夫人一面?”
文斯脸上一阵苍白,转身,并不回答。
走进药馆,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反而冷清清的,没有第二个人的感觉。
“内人去年就意外去世了,”说起这话,文斯的语气略带嘲弄,这一点让凌=凌洛不解,但是毕竟是别人的伤心事,他也不便多问,于是沉默在房间里,看着满壁的药名。
“能借一下笔墨纸砚吗?”紫苏心中倒是对这里很是满意,看这药量的储备,应该足够她用作实验了。
“好的,姑娘这边请。”
紫苏拿起纸笔,刷刷刷很快写了三个药方,交到文斯的手中,“文斯,可否麻烦你按照上面的方子,熬出药让每个人服下?”
“放心,这些钱我们会一一垫付的,”紫苏见文斯面色为难,以为是他担心钱的问题,于是大方补充,“缺药材的钱,一并算在我们头上。”
文斯握着手里的三张药方,先是惊喜,后是迟疑,“不是钱的问题,是用作药引子的鱼腥草,没了。”
“什么?”紫苏错愕,没了药引子,这药方还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