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澜站起身看着王毅，面具下的表情无法辨识：“没关系。他们一家能死在一起，也该死而无憾了。”

王毅揣度着她的心态，提出建议：“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把他们安葬下？”

甘澜似乎笑了一下：“没有那么多氧气可以浪费，走吧。”

王毅掩口偷偷问秦奇：“她不会被吓成变态了吧？”

“你知道呼吸器的内置话筒声音特别大吗？”甘澜瞥了他一眼：“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已经没有值得我牵挂的东西了。”

没有氧气，火花塞就打不着，因此路上一切车辆都无法启动，三人只能步行穿过两条街前往社区诊所。甘澜曾来这吊过盐水，但过去十分钟就能走到的地方，如今二十分钟才堪堪看见诊所的影子。

一路走来，尸体逐渐呈现出支离破碎的状态——这非常奇怪，毕竟死人不可能自己截断胳膊腿儿扔出去。甘澜揉着快被呼吸器压脱臼的肩膀，追上王毅说：“我看此处骸骨支离破碎，必有妖孽作祟。”

“徒儿言之有理。”王毅念了声佛号，然后一指秦奇：“悟空，速去前方打探打探。”

甘澜蹦跶着：“师父且小心，不要被妖怪抓了去。”

“你不要和他搭戏。”秦奇告诫完甘澜，自己也微微蹙起眉：“这里的尸体怎么都不完整？”

“要我替你查查通关秘籍吗？”王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西游记》。

秦奇一招锁喉把他推在墙上，忍无可忍地锤他：“我让你演！我让你演！我让你演！”

在秦奇的咒骂和王毅的哀嚎声里，甘澜突然分辨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她恍惚瞥见有什么东西掠过身后。他们行走的这一片小区历史悠久，到处都是低矮的违建建筑，因此很难追踪这道一闪而逝的影子。正在她屏息寻找的时候，一只灰白的巨犬突然跳下屋檐扑向秦奇。

秦奇来不及闪躲，瞬间就被恶犬撞倒在地，背后的氧气管也被利齿扯开一道裂隙。王毅惊觉危险，立刻挥刀吓走还要撕咬的恶犬，然后快速解开面罩和秦奇交替呼吸。很快，四周屋顶和拐角又出现了几十只大大小小的野狗。甘澜接过失去呼吸器的秦奇，让王毅腾出手殿后，三个人艰难爬上了最近的电塔顶端。恶犬们眷恋着食物不肯离开，在底下发出低沉的喉音。

“不科学！它们怎么还活着？”

“你这些天都呆在二十几层的天台，当然不知道底下的状况。事实上除了人类和人类圈养的宠物，其他动物都活的好好的，而且数量还增加了不少。”王毅观望一圈：“我们可以顺着电线爬到那边的电塔，旁边就是诊所了。”

甘澜做出竖耳聆听的样子：“你听下面的狗在说什么——人肉味嘎嘣脆，蛋白质是牛肉的五倍，摔死就可以吃了。”

“北方的电线因为要防积雪，强度是很高的，我们被狼群逼得走投无路或者氧气不足时常常要爬电线。”王毅紧了紧氧气舱的安全带，第一个爬上了电线：“跟上吧，小橄榄。”

甘澜有生之年第一次负重爬钢索，眼看着另外两个人手脚利索的抵达对面，本以为自己也不会差到哪去，可真上手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太大了。她挂在电线上进退两难，稍微动一动手脚就要脱力，根本一寸也挪不动。

“救命啊！我过不去！”

“喂，松开手就到三途河另一边了。“王毅高举右手挥舞起来：“撒——由——那——拉——”

“你坐在那里不要动，等我杀气值满了放大招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