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郑亦风急忙赶着去上班,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李小川抬头见他脸色煞白,顶着一双熊猫眼,眼睛布满血丝,看上去很憔悴,问:“怎么?你病了吗?”
郑亦风摇摇头,坐在办公桌前,有气无力的说:“抱歉,这几天有很多事,耽误了工作。”
“嘿!”李小川拉长着脸,倒了杯水走过来说:“你跟我说这话干啥?谁没那么几天有急事的时候,再说,人家林馆长也没生气啊,你回头把请假条补上就行了。”说着拍了拍郑亦风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沉默许久道,“呃,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郑亦风埋头整理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资料,说:“有什么事就说吧。”
李小川盯着他的脸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嗯,说吧。”
李小川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什么?”郑亦风抬起头,惊愕的看着他。
“我也不敢确定,那天……”他拇指抚摸着杯子边缘,停顿了一会儿道,“那天我给你打电话,在电话里隐约听到了一个女人的笑声,那笑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就像,从地狱中传来一样……”
郑亦风皱着眉,脸色铁青,道:“没有,你听错了。”
李小川尴尬的笑着,摆摆手说:“嘿呀,你别往心里气,我就随口说说的。”他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郑亦风,觉得他的腰围好像胖了一圈。
郑亦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挤出一个不太难看的笑容,继续埋头工作,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正在逐渐逼近。
夜幕悄悄来临,下班后,郑亦风正在街边小店吃饭,忽然接到了宋光明的来电,电话那头,宋光明气喘嘘嘘的说:“阿风!你要找的那玩意儿我打听到了一点,那什么碎片,在王叔那里!”
“王叔?”郑亦风放下手中的筷子道,“那能要过来吗?”
“要过来?话说你要那个东西干嘛?”
“解开疑问。”
“啥?什么玩意儿?”
郑亦风喝了口水,道:“现在跟你说不清楚,你不在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莫名其妙的背上了罪人的称号,还有很多奇怪的家伙在梦里一直让我偿还罪孽,我都已经蒙圈了,罗瑾权还因为我出车祸住了院,现在还在昏迷不醒,我怀疑,我不只是单纯的做噩梦那么简单!我,红玉,白衣人只见一定有某种联系,而这种联系一定在铜镜里面……”
“你等等!你说慢点,咋了?”电话那头的宋光明听得一头雾水,连忙打断他的话,“你说的红玉是谁?白衣人又是什么鬼?”
“这么跟你说吧,我之前总看到的那红衣女人叫红玉,哎呀!算了!”郑亦风不耐烦的说,“等你回来再说吧,我现在的生活就是一团乱,跟你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
“这你也没说清楚啊~”
“算了,我给王叔打个电话问一下,回头联系你。挂了!”说完,全然不顾那一头哇哇乱叫的宋光明,挂断了电话。简单的和王卫国在电话里说明来意,王卫国告诉他直接打车到市考古文物研究所找小杨,郑亦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也没有细想。到了研究所门口,这是他曾无数次进出的地方,现在想想,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郑亦风轻车熟路,很快找到了小杨,小杨一见到他,连忙走上前,有些惊喜:“阿风!你回来了?你调走后,我还有点不太习惯嘞。”
郑亦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来找铜镜碎片的。”
小杨一手拖着下巴想了想问:“西周的还是唐宋的?”
“何老在西南带回来的那个!”
小杨惊讶的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摸着他的额头道:“没发烧啊……”
这只手非常冷,郑亦风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反感的一把打掉他的胳膊,道,“你搞什么啊?”
小杨抬起头看着他,诡异的笑着说:“你忘了吗?何老那一队当时遇到了山体滑坡,连人带物都冲没了……”
郑亦风惊讶的看着他问:“抢救时,一件也没挖回来吗?”
“呵呵~挖回来?那东西,属于你吗?”小杨慢慢转过身,那一身红衣如血,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脚跟,淡淡的说,“你们,是时候,还回来了。”
“红玉……”郑亦风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一道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地面,郑亦风瞪大眼睛,看着周围变化的一切。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明亮的建筑,竟然是一片荒凉的坟地!
一阵寒风吹来,两旁茂盛的枝叶诡异的摆动,看起来阴森森的,他不禁深吸一口气,转身撒腿就跑,红玉冷眼看着他疯跑的身影,轻轻一挥长袖,两旁的杂草瞬间疯长,“窸窸窣窣”朝郑亦风爬去,此时郑亦风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无论自己朝那个方向奔跑,最终都会回到原点,红玉就像在戏弄鼠的猫,嘴角上扬,冷冷笑着。
郑亦风额头布满豆大汗珠,气喘吁吁的斜靠在一块墓碑前,“嗖~”杂草瞬间将他围成一个圈,他放弃了抵抗,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红玉死死盯着他,白如面粉的脸配上那如血的红唇,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妖艳。她慢慢朝他走来,如随风摆柳,不带半点声音,杂草慢慢让出一条道,她站在他不远处,身姿婀娜,轻蔑的说:“愚蠢的东西。”
“什么?”郑亦风抬头看着她。
只见她捧着双手面朝月亮,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好像在做祈祷,皎洁的月光下,血玉红莲缓缓出现在她眼前,慢慢旋转着升上半空,散发出妖艳的红光,这红光十分刺眼,看得郑亦风有点晕。他下意识抬起一只胳膊挡在额前,红光逐渐向四周扩散,仿佛惊扰了这里的“住户”,一时间,哀怨的嚎哭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越来越大冲击着郑亦风的耳膜。
见到血玉红莲,郑亦风转念一想,心里咯噔一下:这!这血玉不是交给了王叔吗?怎么在她这里?仔细回想起自己到这里的经过,瞬间意识到不好,大声质问道:“你把王叔怎么了?”
“哈哈~~”红玉疯狂的笑起来说:“想知道吗?”
郑亦风捏紧拳头,咆哮着道“说!”
红玉一脸无所谓,道:“呵呵,已经被我吃了。”
“什么……”郑亦风惊讶的长大嘴巴,成了o形,一种心痛油然而生仿佛心里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眼眶湿润,低头见脚下突然伸出一双只青灰色的手牢牢抓住他的脚踝,就像被人定在了地上,根本无法挪动步伐。这手十分冰凉,隔着鞋子都感觉到了那股阴冷;他努力挣扎着,那双手越抓越紧,长长的黑色指甲深深扎进他的皮肉之内,血顺着指缝流向地面。
“突!突!突!”一双双青灰色手在他身边破土而出,形成了一个圈形,这些手在地面上胡乱摆动着,就像长在土里一样看得人脊背发凉,血玉红莲悄然飘到他头顶,郑亦风沐浴在这红光之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和痛苦涌上心头。此时,他的心脏好像被人揉捏了一番,疼得他捂住胸口跪在地上,脸色煞白,额上汗如雨下他叫出声,五官因痛苦而扭曲着。
“痛苦吗?”红玉看着他的模样淡淡的问。巨大的痛楚使得郑亦风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只觉得现在呼吸十分困难,不停的低头喘息,脖子憋得通红。
红玉嘴角上扬,冷笑着:“怎么?才这点痛苦,就受不了了?”
郑亦风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在扭曲,意识也逐渐模糊不清,红玉见他的魂魄离体,长袖一挥,一条条如拇指粗细的黑色锁链从地下慢慢爬出来,就像那拥有生命的蜿蜒根须牢牢将他捆住,红玉一下一下,缓慢的拍着节奏,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此时,红莲中慢慢冒出一条条红丝,这些红丝细如发丝,相互纠缠在一起,慢慢聚拢在红莲底部逐渐变长,看上去就像是茎。四周狂风大作,将一些树木连根拔起,哀怨的哭号瞬间戛然而止,静的可怕,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红玉抬起一只胳膊,红莲顺着她的手势深深扎进土里。
霎那间,以红莲为中心,一道红光向四周扩散,那一双双手被红光照耀,就像蜡遇到了烈火一样,慢慢融化。“轰!”伴随一声巨响,红莲周围的土地凹陷,形成一个圆形的大坑从地底源源不断的冒出暗红色的血,顷刻间,灌满整个坑,就像一个血池塘,那朵红莲在池中盛开,显得美丽妖娆,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弥漫在上空。
月色下,郑亦风浸泡在血池中,双目紧闭,锁链慢慢将他拖进池底,很快,他的脑袋便消失在水面,只留下一层涟漪。
红玉冷笑着:“这次,无论你逃天涯海角,都逃不出我的手心。”说完消失在黑暗中。
柔和的月光洒在平静的池面,“咕噜~咕噜~”血池内部忽然冒出了两个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