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轩心念及此,手中君子扇刷的一收,扇尖突显匕首,刺向寒双鱼。
寒双鱼心中叹了一口气,脾气还真是不好,手臂一震,青霜剑在手,格去夏侯轩的君子扇,退至床前。夏侯轩唇角微勾,身形未动,只信手一掷,君子扇映着窗外明朗的月光在空中转了几转,便寒光凛凛地直逼寒双鱼。
君子扇,无涯榜上第三名的催命利器,外形同普通扇子无异,实则扇面由金蚕丝线所致,韧性极大,亦锋利无比。除此之外,扇骨构造巧夺天工,以内力催动便可有无数暗器发出,以此谓之夺命连环君子扇。
寒双鱼侧翻躲过,君子扇似有灵性一般,未待寒双鱼站定,便又翻转方向,只抵她的下盘。
寒双鱼无奈,在床上后翻再躲,眼角扫过夏侯轩那略带戏谑的模样,心中有气,青霜剑向上一挑,“啪”的一声,牵连在夏侯轩与君子扇之间的金蚕丝应声而断。
夏侯轩愣了愣,似有些不相信寒双鱼手中不起眼的破剑竟然挑断了他的金蚕丝线,待回过神来,怒气值腾腾腾的上升。
寒双鱼此时脾气也上来了,将君子扇接住扔了过去,便无心同他纠缠,冷冷道:“公子请自便,不过莫要过分的好”
夏侯轩着实不能忍,掠到寒双鱼面前,房间地方本就不大,寒双鱼再躲也躲不到哪去,真心烦闷对方纠缠不休,眉心紧皱,退至门口,刚想开门出去,便觉察到附近不同寻常的气息。
寒双鱼心道不对,便欲通知萧衍,谁料一脚刚踏出门,手臂却被夏侯轩紧紧攥住。她回头对上对方那怒意翻涌的眸子,寒双鱼有些无力,这帮人或许还是他引过来的,如今竟毫无觉察。
着实让人头疼。
果真,寒双鱼慢了一步,对方快了一步,此间两位黑衣人从窗口掠了进来,眨眼间便刺向夏侯轩,夏侯轩自是觉察到了,不过刚刚只顾同寒双鱼置气,终究是慢了一步。
寒双鱼手臂一扽,夏侯轩身形不稳,被她拉扯过来,堪堪避过剑锋,如此,夏侯轩便知晓对方是谁,君子扇出,疾风厉电,攻势十足。
寒双鱼丢下夏侯轩,出了客房便听见萧衍房中乒乒乓乓兵器打斗的声音。寒双鱼心中一惊,加快步伐,踢开萧衍房门,见五六个黑衣人围住萧衍缠斗,萧衍似是中招一般有些不支,身形慢了些许。
寒双鱼心口一痛,提剑上前,几下便破开包围圈,立在萧衍身侧,身子一震,几枚暗器齐发。
“主······子,你可好?”寒双鱼颇为不习惯这个称呼。
“无碍,不过是大意中了迷粉”萧衍垂下双目,嗓音低哑。
寒双鱼暗舒一口气,不是中毒就好。而后长剑一卷,右攻寒双鱼的杀手双目圆瞪,脑袋却从身体上滚落下来,着实骇人。
窗外冷月斜照,寒双鱼与月色融为一体,像地狱来的修罗,步步杀招,招无虚发。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杀手便被寒双鱼处理干净。
此时,窗扇一晃,几个黑衣暗卫跪在萧衍脚下,领头的那位道:“属下来晚了,请主子责罚”
“外面的人可处理干净了?”
“是”
萧衍听罢,略一挥手,暗卫便同黑夜中的幽灵掠了出去。
罢了,萧衍捂着嘴猛咳起来,寒双鱼欲为他抚背,他却抬手挡了开来,寒双鱼面色无常,垂立在他身侧。待他舒缓过来,取了几粒清灵丸给他,萧衍饮下,静了片刻,问道:“刚才可被谁缠住了?”
寒双鱼扫了一眼立在门口的人,“夏侯轩”
“今后离他远一些。”
“属下知晓了。”
略带咬牙切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哟,可真是主仆情深。”
萧衍不语,寒双鱼亦不语。
夏侯轩此时哪还有凌虚少主的翩翩风流,全身上下透着狼狈,眉宇间也没了洒脱,只余满满的戾气。他见两人竟是一般无二的无视他,更是气恼,上前一步,恨声道:“萧衍,你莫不要忘了,我如今是因谁而陷入如此境地!”
萧衍淡淡道:“外面的人我已派人解决。”
夏侯轩怒急反笑:“解决,那又如何?当日若不是为你们解决那两个高手,我怎会如此狼狈!”
萧衍冷然道:“若不是你解决的不干净,如何会如此狼狈?”
“当日是你叫我至少杀一个······”
“所以,你便只杀了一个,留下另一个回去寻人找你的麻烦?”
夏侯轩被堵得无言,垂下双目,长袖一甩,恨恨道:“此次算我认栽。”,而后翩然而去。
寒双鱼了悟,夏侯轩平日里许是前呼后拥,众人捧着的主,行走江湖以一个凌虚少主的身份,也是无人敢惹。
如今碰上萧衍这个目中无人的主,以及背后那些暗挫挫的诡计,自是应付不来,栽到坑里自是早晚的事。虽说他是夏侯伯伯的儿子,但是脾气和秉性却是相差甚远。
“鱼儿觉得这些人是何人?”萧衍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玉戒问道。
“两方人士,一方与我有仇,一方探主子的底。”
“回皇城后,在我身边诸多艰险,你可会怕?”萧衍淡淡的眸子在暗夜里竟分外明亮,寒双鱼心底深处密密麻麻的情绪溢了上来,只听见自己温温柔柔的声音“不怕”,着实惊了自己一惊。
“鱼儿真乖”萧衍笑着用手指敲了下寒双鱼的额头,分外亲昵。但寒双鱼却被敲愣了,愣神之间萧衍仿佛说了段话,而后未待她回神便揽住她的腰,飞出客栈,落在马上。
马儿扬起前蹄,昂头嘶鸣,甚是兴奋。寒双鱼这才将将回神,紧了紧缰绳,扯住自己险被甩下去的身子。
脑子中这才想起刚才萧衍略带笑意的话。
“此处不宜久留,如今只能委屈鱼儿一番了,待到皇城,我再为鱼儿疗伤。”
呃······为她疗伤,伤在大腿,如何疗?
寒双鱼摇了摇头,许是自己多想了,继而策马扬鞭,同萧衍飞驰而去。
寒双鱼同萧衍策马奔了五个时辰才临近白帝,谁料在必经之路上却遇了一辆马车挡路,马车奢华低调,来者不俗。
寒双鱼紧了紧手中的长剑,萧衍却向她摇了摇头。
如此,是同谋。
寒双鱼松了口气,随萧衍下了马,马车前立了一个小厮,向萧衍行了一礼,侧身将车帘拉开,萧衍上了马车,寒双鱼目光奇怪的看了一眼小厮,而后也上了马车。
寒双鱼进入马车后,被马车中情景惊了一惊,卧榻,茶桌,熏香,一应俱全,真真奢华非常。
见萧衍一副气淡云清的模样,寒双鱼自认不能掉了人家的面子,便也一副见怪不怪,倒是一声突兀的调笑让寒双鱼颇为不自在,只听得车中人道:“陛下身边的侍卫不愧为见过大世面的”
寒双鱼心虚,口中倒不客气:“那是自然。”
萧衍倒是不怒,“自是比得大人见过世面的多。”
寒双鱼心中崇拜,主子就是主子,骂人都这么有水平。
那人朗声笑道:“确实如此,小生才疏学浅,见识浅薄,自是比不得陛下的侍卫半分。”
这位也是,拍马屁都如此坦然,真真是个人物。
待萧衍坐定上方卧榻后,寒双鱼这才细细打量同她坐于下方的颇为低调奢华的那人,略一打眼,相貌倒是平凡,顶多算得上一位俊秀的文弱书生,不过仔细一观,对方面对当今陛下却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不可小觑。
“陛下,你家这侍卫长得真是不赖,不知可否送我看家护院?”
萧衍觑了他一眼,饮了口茶,“若是她愿意,我自是没甚意见”
那人笑容灿然的冲着寒双鱼,“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知道的以为大人寻看家护院的寻个亮眼的为着自己舒服自在,不知道的或许会以为大人有何怪癖,着实对大人影响不好”
那人一哽,面色青白,拱手道了声:“受教了。”
萧衍隐于茶杯后的嘴角悄悄弯起,她还真是不饶人。她晓得城中大人不比江湖,自是极为重视风评名声,所以以怪癖堵于张相,若是她知晓张相那颇有些睚眦必报的性子或许会忍上一忍吧,毕竟她向来不爱麻烦,不喜惹事。
寒双鱼自是不爱麻烦,不喜惹事,不过如今她主子是萧衍嘛,偶尔的狐假虎威自是要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
如此一路走来,倒是也不乏味,不几时,便到了白帝城门。城门处一向查管森严,待守城将士要求检查马车时,小厮拿了令牌予守城将士,将士连忙跪下“卑职不知张相来此,惊扰贵驾,还望恕罪。”
“无妨,将士们不必多礼,都是职责所在”
守城官兵连忙放行,待顺利进城后,马车便一路向北,过了层层关卡,才进入皇宫。入了皇宫便只能步行,三人下了马车,便见白起一身白银盔甲跪在马车下方,“微臣参见陛下,张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