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这份对武功招式分毫不差的判断力,我几乎可以断定,身体本身势必因为某些特殊条件的关系,触动了之前的记忆。
莫风温煦的目光中有一抹毫不掩饰的赞赏,“贤弟未见战局,竟能说的分毫不差,若非眼见,愚兄实难相信。夏兄与我对这二人门户之斗的往事,虽非十分了解,但却隐约知道这两家之间,也有着一段情仇恩怨。不想他二人顽固己见不识大体,仍未抛弃门户之见。”
夏紫尘不住点头笑道:“不错!水龙剑与铁刀门如能化解恩怨,定可合力造就往日雄风,使两派绝技集于一身,以免各失衣钵,耽误大局。”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哪能如此轻易平息……”话还没说完,小腹突然一阵绞痛,我双手紧紧按住肚子,脸上一阵燥热,尴尬道:“人有三急,恕小弟不能奉陪了!”
揪来店伙计,问了茅厕去处,我提腿狂奔向后院侧门,临近拐角时,墙后突然闪出个人影,我收势不及,立马跟他撞了个满怀。猛遭重创,我跌倒在地,小腹顿时一顿翻绞,难过得无法言谕。
“林公子?啊!”一声清脆的娇喝,似乎带着几分惊诧。
小腹间四分五裂的凄痛都重复的一清二楚,热流不受控制地从下体涌出,我勉强睁眼一看,蓉儿正瞪着她那双灯笼一样的大眼睛,小手掩唇,不可置信的瞪着我双腿间。地上,殷红的液体,触目惊心。
那一刻,体内一股骇人的冲动急欲寻找出路。羞耻之下,我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然而,面前是蓉儿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同为女子,她绝不会看走眼,更不会不认得地上的猩红液体。我全身僵硬着,动弹不得,只看到自己的手背惨白得毫无血色。
蓉儿忽而蹲下身体,从荷包里掏出颗药丸,悄声道:“这凤灵丹能止月事之痛,你快些服下吧,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我拧紧眉,痛的冷汗直冒,双手下意识攥紧了她的衣袖,“快!扶我离开这。”
“对不起!你先去我房里。”她声音有些慌乱,缠带着莫名的愧疚。
喝水吞服了蓉儿给的药,我蜷缩在被窝里,脑袋一阵空荡,也不辨是何滋味。厚厚的宽片白绫紧束胸肋,完全看不出一丝起伏,我还没安心到没有任何顾虑的地步,念及这副身体不明身份的缘故,若不是极力反对,只怕身上唯一的遮蔽也要被蓉儿扒去一块洗了。
“嗯,额头滚烫,竟是体弱神虚的症状……”蓉儿搭脉在我腕上,秀丽的娥眉微微轻蹙,“这痛经虽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此时却因内息紊乱,表寒侵入腹经,医治起来倒有些麻烦。”
“不必费这么多周折,你刚才拿了我的衣服去洗,倘若明天动身之前衣物未干,那可怎么办?”
蓉儿翘唇一笑,“这个简单,我只要量出你的尺寸来,到时候大不了多给裁缝些银子,让他连夜赶工做出来便是了。”说到此处,突然掀开我被子,小手簸长,量起我肩膀的尺寸来。我配合地伸出手臂,却被她灵巧的指尖呵得一阵刺痒,不由得缩着脖子咯咯直笑。
“哎哎!你别动!这样量不准的!”
我勉强憋住笑,正襟危坐,等她灵巧的手指滑到我腰际,终于憋不住又喷了出来。被我一打扰,蓉儿大脑显然有短暂的断篇,低头扳着手指数了几回,苦了脸哀怨的望向我,突然间,邪恶一笑,伸手探向我大腿。被她呵痒呵得受不了,只好一阵软语相求,如此几番折腾,量衣工作总算完毕。
蓉儿去的快,来的也快。我盯着她放在桌上的一方包裹,有些不明所以;粉色衣裙,淡白色褙子,几样环佩首饰,还有两条一看便是女子所用的束发绸带。我疑惑的盯着蓉儿,她丢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眼神过来,喉音中有几分难掩的震惊,“你不会打算女扮男装一辈子吧?师伯医术通天,单凭脉象,绝不难看出你的真实性别,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嘛?”
“是瞒不了一辈子,可也绝对不是现在。”怔怔得盯着桌上的衣物,我一阵无奈,若非事出有因,又有哪个女孩子愿意整天缠着胸呢?憋气不说还会影响胸型。
“你的事情自己做主,我不干涉就是了。”蓉儿似乎很惋惜的摇了摇头,又从包裹里拿出个梅红匣子,“这是我上次寄存在金店的一些药材,适才整理了几遍,上面一层是缓解你月事腹痛的丹药,下边一层,是师父炼药时废弃不用的残渣,说来也巧,有一次机缘巧合,居然被我发现可以防潮驱湿,你把这些包进洗过的衣物里,会有奇效。”
她显然又想起些什么,补充道:“要定做的男装我已经吩咐过了,那店家手艺不错,针线功夫也是了得,不出一个时辰,想必便能送过来了。”
我冲蓉儿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再看蓉儿,清纯秀美的杏眸中分明搅着团浆糊,“师父曾说过,有种‘人皮面具’在江湖上传闻已久,可我却从来未见过,若非知道你是女子,我根本不相信你脸上会贴着这种东西。”蓉儿委身坐在床前,修长的玉指抚上了我的额头,继而滑向脸颊……
有些不自在,我轻轻偏过头来,“醒过来的时候便是这幅样子,经脉淤塞,似乎是受了内伤。”
蓉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嘻嘻笑道:“大师兄侠义心肠,为人又是古板,若是他知道自己无意间英雄救美,不知道又会是何等场景……至于莫云疾,哈哈哈我好期待他看到你女装的样子。”
想到这些早晚会发生的一幕,再听窗外胡雀孤鸣,我口中喏喏,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姐姐不必伤心,师父师伯的医术,只怕当世无人能及,你身子有恙,还是早早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动身,最多午时便能到了。”
我一阵无语,扯过被子倒头就睡。
夜里天气渐渐转寒。我睡得不*稳,蓉儿似乎没有意识地伸手到我腰侧,要来抚摸。怕她受冷受热,她又喜欢踢被子扭来扭去,只好我自己动手,几番替她掖好腿脚。头侧软枕硌的脖子酸痛,我突然想起前世自己的卧室来。在黑暗中怔怔地躺在那里,半响,居然不知道如何睡去。这般暗沉沉的夜,耳边除了蓉儿轻微的鼻息,四下里全是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