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洛云瑶心里有些忐忑。她害怕自己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有违秦璟颢的中庸之道。所以她考虑很久才下定决心告诉他。倒不是担心秦璟颢拒绝她,而是……她不想让他失望。
出乎洛云瑶意外的,秦璟颢对这件事似乎并没有意义,他沉思着,末了轻微的点了点头。
他答应了。
洛云瑶大喜过望,眉眼里溢着笑意。
飒飒秋风将一切肃杀。凋零纷飞中又带着语无伦比的美。她伤感的地美着,有旋律的敲击心弦,等着爆发。
可惜秋猎的时候皇帝陛下并没有享受到这种美,皇帝都没有享受到这种美,其他人当然更是人心惶惶。
按理说,秋猎是黄道吉日,皇帝陛下的心情一定是一等一的好。可是皇帝却在这一天大发雷霆,天子一怒,场面惊心动魄,不敢呼吸。
今年是皇帝继位以来,唯一一次没有秋猎的时候。
连罪魁祸首洛云瑶都觉得天子的怒有些过了。她表示自己不能理解。
秦璟颢云淡风轻地道破玄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洛云瑶当然知道这一层,但她还是不理解,对秦璟颢道:“陛下真是自己的子民受了万般的苦痛都无病无伤的,而只是因为自己没有玩好,丢了面子就大发雷霆。我很佩服他的胸怀。”
秦璟颢对于某人一抓住机会就可劲嘲讽皇帝的行为表示无可奈何。还是再三叮嘱某人道:“这话就我们可以之间说说。”
洛云瑶翻白眼:“废话,我是那么不懂分寸的人嘛?说您瞎操心您还不信。”
随着这洛云瑶和秦璟颢的越来越熟稔,洛云瑶连礼数的什么“秦兄”“小弟”都省了。
秦璟颢习惯性地摸了一下洛云瑶的头,轻轻地叹声教导:“你也就是入官场还不久,还不了解皇帝,等你久了,这些话就算是在我面前你也懒地说了。”
洛云瑶也任着他温实的大掌在自己头上做虐,心里还心疼着,这人是被皇帝压得多惨,有多失望。
秋猎这天。
皇帝陛下发现自己地舆撵比之往常要破旧了些。
洛云瑶觉得这舆撵真的是很不错的物件了。一般的大户人家都用不起的那种。毕竟这舆撵前年做的时候底子还在,况且秦璟颢还专门找人在漆过了。
这种架势只有洛云瑶还小的时候在碧落皇宫的大型场合见过。
同样是三大国家中的,西秦要奢华太多。一个好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要不然怎么那么多国家的人要去攻打别人国家抢别人土地呢。
秋猎这天,皇帝最开始看到舆撵的时候只是脸色一僵,以后还是能谈笑风声的。
洛云瑶早在之前就和户部尚书一起向皇帝汇报了,今年的舆撵用的去年的。国库因为要赈济南江而空虚,况且南江如今的情况还有恶化现象。
皇帝好不容易能有一件可以歌颂的为百姓做的事情,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他不是昏君,不能在百姓受苦的享乐这总为君之道他还是知道的。
况且,南江灾情恶化,大量难民四处逃窜,不日前已经到了帝都。
秋猎那天,在皇帝旧的舆撵之下,其他官员的车架也是更破旧有余。
经过皇帝了解,知道大家都是在为了南江灾情筹钱呢。
皇帝陛下很欣慰。西秦的官员在他的带领下都是些勤俭节约,爱民如子的好官。
就在皇帝欣慰的扫视之下,相国侯姗姗来迟了。
相国侯架着富丽堂皇的车架带着他的一干追随者气势汹汹而来。
相国侯一路上还在和自己的手下官员说着自己在秋猎上要怎么怎么表现。完全没有意识到前面的低气压。
皇帝看到相国侯新做的车架,上面还土豪的镶了镏金的观音。以及相国侯一众的追随者,一下子,脸就青了,当时的脸色简直不能看。
但,皇帝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指着自己的国丈骂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于是皇帝一挥手,便将还在自己喂葡萄的江美人推下了舆撵。同随行道:“朕今天身子欠佳,诸位爱卿且自行乐。”
这话一出,谁还敢照着做?
一下子黑压压的跪倒一片:“陛下保重龙体。”
谁也理不了还在地上因为摔断了骨头而哇哇大叫,梨花带雨的江美人。
而相国侯笑容还僵在脸色,他压根没闹明白发生了啥!
后来皇帝也没说啥就回宫了。
路上还遇上了拦御驾的一群难民。为首的人大叫着:“请皇帝陛下给小民做主。”
秋猎之变的黄昏,秦璟颢过来时,洛云瑶看着他道:“我还是很佩服我们陛下的,这样都能忍得了。”
秦璟颢看着洛云瑶这幅兴奋的样子:“一回宫还不是爆发了。可怜了柳贵妃。”
被皇帝从高处推下,摔断了骨头的明明是相国侯的养女。而如今话题却到了柳贵妃,二皇子萧鸣的身上,这明显更有话题。
洛云瑶立刻露出了听八卦的神色:“从舆撵上摔下来的不是相国侯的养女江美人吗?怎么现在又成了他女儿柳贵妃遭灾了?”
本来柳贵妃因为秋来感染风寒而没有陪皇帝秋猎。谁知道这一没去还横生了变故。
皇帝还在路上,秋猎之变的事情就已经传到了她耳中。
柳贵妃也顾不得什么养病不养病了,连忙在皇帝回宫之前就在皇帝政宫之前跪着了。
皇帝回来的时候久看着柳一样的美人,弱柳扶风的在风中萧瑟。长久以来的怜香惜玉却消失得一干二净,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上去。
柳贵妃也是个人物。默不作声的硬生生受了这一脚,本来就病着的身子受了这一踹,更娇弱得不可收拾。
最终皇帝心软让柳贵妃一起进了政宫。
这也就是给了相国侯一家一个解释的机会了。
进了政宫,皇帝也就不用再顾什么见面了:“柳贵妃你爹真是好啊,朕不出门还不知道这天下什么时候姓柳了!”
这个撺掇天下的名头一加在头上,柳贵妃的脸色全无了,不停地磕着求饶:“请陛下责怪我吧。我爹纵然有再多的不是,作为我爹的女儿必然尽孝啊。”动之以情后,柳贵妃再晓之以理的分析,“陛下还不知道吗,我爹年纪大人愈来愈老糊涂了。手下又那么一棒子的人,还不是下面的那些子说什么就听什么了。”
听到柳贵妃这番话之后,洛云瑶无限感慨地对秦璟颢说:“这柳贵妃真是个了不起的妙人。”
先是把父亲的错要授的惩罚揽到自己身上。又展现了自己的孝,同时又因为皇帝心疼自己肯定不会加大惩罚,一定程度上算是减轻罪责了。
先认错,然后在给自己辩解。
柳贵妃巧妙地把问题全都推到了相国侯年纪大老糊涂,所有的罪责都是手下的那帮官员给推夺出来的。
秦璟颢点了点头,给洛云瑶分析道:“柳家的风光都是皇帝的私心宠出来的。而皇帝的私心全是柳贵妃一个人专出来的。”
洛云瑶想起自己之前因为萧鸣对相国侯两个女儿的评价,一时间惭愧:“我还以为柳家的孩子都是二皇子和相国侯这样的呢。”转而叹息道,“真没想到,柳家还能出这样的女子。”
秦璟颢不以为意:“江美人比柳贵妃更加貌美。而柳贵妃独得了皇帝盛极一时的宠爱,就来自于此了。”
洛云瑶点了点头。果然情商很重要。想了想又道:“这么说,江美人也是草包一样的?”
秦璟颢不置可否只是凉凉道:“有线人说,秋猎那天,江美人陪着皇帝看到舆撵的时候哭丧着一张脸,对皇帝说,这个舆撵太破烂了,不符合身份。还是皇帝对她劝了劝,赏了颇多的好处才把她劝去。”
不言而喻了,草包。洛云瑶想确定江美人不是相国侯亲生的?“也不知道这样的江美人进宫图个什么。这不是给柳贵妃添乱吗。”
秦璟颢目光落在窗外,“江美人自恃美貌,看到比自己丑的柳贵妃受了皇帝莫大的宠爱,自然不甘心,央求着相国侯把自己送进了宫。相国侯被一个女儿所带了的荣华富贵冲昏了头脑,觉着两个女儿肯定更有效果。”
洛云瑶不屑一顾:“他那里是一时冲昏了头脑,他是头脑从来没有清醒过。”
秦璟颢对洛云瑶口上不积德的行为习以为常:“柳贵妃先是不答应。后来在父亲的央求和妹妹的要求之下还是妥协了。”秦璟颢收回目光,继续徐徐地道,“江美人的进宫给相国侯一家也不是全然没带来好处。不过,给柳贵妃添的麻烦却是良多。”
洛云瑶在秦璟颢低低的讲故事的嗓声中,轻轻叹了口气:“最是可怜为红颜。”
秦璟颢偏头用眼角看她:“红颜可没有少年好相处。”
洛云瑶和他对视,对这人的话一脸黑人问号。
秦璟颢却不再做解释。
他觉得红颜温婉有摄人心魂的美又如何?不及眼前这个少年的十分之一。
作为皇帝,最忌惮的当然是天下,百姓,美人,权势,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