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井旭目光在洛云瑶和杜润生之间为来来回回,那剑眉星目里面的忍住的笑简直要出眼睛来,欧阳大理寺卿还是又回到了杜润生身上。
杜润生得了洛云瑶这句话,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就应该被这样夸赞于是又恢复了几分得意道:“万一皇帝那里不赦免遥弟怎么办呢?我想着……然后,我就开始去集结了一些山坡匪徒啊,再买了一些兵器啊,打算直接过来用武力解救你啊……”
洛云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这个户部侍郎。
鬼知道洛云瑶没有见杜润生这几天杜润生经历了什么。这智商怎么下降得这么快!
洛云瑶已经不想去问为什么杜润生,明明洛云瑶她现在只是嫌疑犯而已,大理寺卿和刑部还在彻查她,她明明就是无辜的,明明就可以洗脱冤屈,可是杜润生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有哪里不是洛云瑶有罪才能做的?!瞧瞧这做得多好啊,万一洛云瑶这么被他们给还害得必须要处以死刑,连劫法场的人和工具都准备好了!
洛云瑶扭头不再去看杜润生,她低垂眉睫,大大的杏眸专注得不行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的空白,然后低低地轻声地问道:“那么杜户部侍所以这些人和工具都被月琉熙给知道了,是吗?”
杜润生将自己的头一低,无比委屈但是却又很有理由的理直气壮道:“谁知道那些个人会临时就卖主求荣啊?还把我的那些个武器都给挖了出来,真是些……”文雅的杜户部侍郎想找些脏话,想了半天最后吐出来的是一句:“这些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一直在旁边保持静默的欧阳井旭终于还是破功,轻声嗤了一声,但是也只是轻轻地短暂的,立刻忍住了。
杜润生扭头怨愤地瞪了一眼靠着柱子的欧阳井旭。
欧阳井旭向他做了一个抱歉以及请求原谅的姿势。
杜润生大约是想轻轻“哼”一声,可是又觉得不太文雅风雅不符合他风流公子哥的形象,便索性又扭过了头,看着洛云瑶又继续诉说自己的无辜:“我哪里知道月琉熙郡主是这样厉害狠辣的人物……亏我之前还对她挺有好感的。”
洛云瑶看着秦璟颢状似漫不经心的修长白皙手指蘸着些许的水在桌子上缓缓徐徐的移动,写的是:不愧是你的朋友。——和洛云瑶原来想的秦大将军对于杜润生的看法是一样的。
借着杜润生说洛云瑶傻,洛云瑶还没办法反驳,毕竟杜润生真的是他的猪队友。
洛云瑶看着秦璟颢漂亮的手指,白皙的在木色的桌案上已动工,心想,杜润生有什么又是你这个杜户部侍郎知道的?
欧阳井旭却是在听到了杜润生那一句“亏我之前对她挺有好感的。”的时候微微讶异地又抬起自己本来低着压抑笑容并且在思考事情的脑袋,温烈的笑容似乎进到了他的眼睛里面,在他看向杜润生的那一刹那。
最后还是欧阳井旭给杜润生解围的说道:“整个事情也不能怪杜户部侍郎。这个局中局我们大家毕竟谁都没有想到。”
洛云瑶阖眼不答,真真是棋差一遭。
杜润生却是一脸奇怪——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在里面担任了什么样的位置。但是他还是满怀着期待地看着欧阳井旭,因为他知道这个大理寺卿能够告诉他答案,而且听起来这个答案还是给他说好话的。
杜润生立刻对于欧阳井旭这个大理寺卿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于是听得闲闲懒散倚在柱子上面的杜润生慢慢地条理清晰地开始给他们分析——其实主要是给杜润生分析,毕竟剩下的两个都是月琉熙的好朋友了,也是聪明人只要一细想就能够再清楚不过。
在杜润生的那疑似风流的好看的笑容里面,欧阳井旭带着温烈的笑容说道:“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其实从兵部尚书进了我大理寺衙门的牢狱里面,杜户部侍郎的消息其实就是封锁的,当然杜户部侍郎并不知道,因为不断地有人在他的身边潜移默化地给他灌输着兵部尚书所陷入的这个案子是特别严重甚至是艰难地,里面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三条年轻的生命,天子对于整个案件的洞悉,里面自然还夹杂着皇帝在权利方面对洛云瑶的考量,还有天下百姓的关注,舆论的碾压。这些东西把本来不熟悉整个案件的人搞得无比糊涂。”
欧阳井旭把心里面正好想说的就是比如说是像杜润生这种只关注花街柳巷的美人风流不怎么关注政事甚至可以说不怎么关注其他事,虽然是活在红尘最艳丽的地方,却也是活在最干净的世界里面了,这也算是另外一种的世外桃源了。
这个世外桃源比秦大将军的清风明月仙境更加要干净一些,毕竟秦大将军看似身在红尘外,最洞悉着红尘事。而杜润生看似在红尘最肮脏的地方,却是心里最干净的地方。
在杜润生的灼灼目光之下,欧阳井旭这个负着盛名的大理寺卿竟然一时间有点忘词,缓了缓才继续说道:“月琉熙这个拙劣的局,拙劣拙矣,但是骗的不是那些个精明人,或者说洛云瑶想骗的人其实不是任何人,月琉熙郡主只需要骗杜润生一个人就行了,在那之前把整个局很厉害的假象给杜润生就行了。”
欧阳井旭见杜润生面色一顿,似乎愣了愣。大理寺卿犹豫了一下,还是尽量用自己温和的声音问杜润生:“我想早就在兵部尚书出事之前,月琉熙郡主和杜户部侍郎就已经有挺熟悉了是吗?”
奈何欧阳井旭的声音本来就是硬朗的,达不到温和的效果,但是在杜润生这里却似乎果然有着一些的安抚作用
杜润生有些呆愣地说道:“对,我和郡主在南江那些事情完了之后的时候就有过一些的接触,不过就是一些简单的交谈而已,而且只有一两次而已,不多。不过却让我改变了对月琉熙郡主一贯的看法……只是,我没想到……”
欧阳井旭点了点头,还是分析着,有些残忍地味道了:“恩,一两次足够了解你,而且不会引起你以及你周围人的过多的注意力,不会让别人意识到月琉熙郡主本来的意图。要更加深入的证明自己的了解究竟正确不正确,只需要派人进行后续调查就行了。”
洛云瑶在旁边事不关己的听着,对于面前在进行案件查审的两个人都算是月琉熙的小迷弟——当然其实程度也没有这么深。突然心想虽然自己某些地方能够理解月琉熙,可是她和月琉熙真正的交锋却是不多,心下又生了些许好奇心来。
兵部尚书洛大人冷不防的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插进来了一句看起来是对于案件挺有关系打断,但是事实上却是服务于她一个人的好奇心:“月琉熙郡主和杜兄谈了些什么?”
杜润生一愣,似乎没想到会被这样的问题给问住,杜润生脸上现出疑似羞涩的神情,将自己的头一低,却没有再说话。
正当洛云瑶以为杜润生人这个小迷弟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听得杜润生缓缓徐徐地回忆着,似在秋月笼罩的梦境:“细雨缠丝的屋檐,我去帝都里面的摘月楼躲雨,慌乱地跑了进去,正拍着自己袖上衣上的雨水,一抬头就看见月琉熙在二楼,她闲闲地懒散地一个半倚半靠半又似躺地在二楼的角柱上。我本来是不想上去打扰的,毕竟我们帝都的都是知道这声名在外的月琉熙郡主的名声的,这样刁蛮跋扈专制独裁的郡主也就只有秦大将军这样的能够驾驭,我们这样的人那里是敢惹的。可是那天的雨实在是太大了,又是快要到秋天,用雨带寒的……”
正在杜润生觉着自己要注定感染风寒的时候,一个如同秋月白白姣姣地声音自上而下的传了过来:“杜户部侍郎再不上来可就不是感染风寒这么简单了,发烧都是轻的。”
杜润生一愣,自然听出来了月琉熙想要让他上去避雨,正要说点什么拒绝的时候,月琉熙却是不紧不慢地又继续道:“到时候如果再传出去什么‘郡主月琉熙刁蛮八横一个人在下雨天独占摘月楼,导致小杜户部侍郎在雨中凄凉,一病不起’之类似的传言,这是算我的还是杜户部侍郎的?”
杜润生正要怒,这个女子实在是如同传闻一样好不温婉刁蛮跋扈。
谁知道那高楼之上,月琉熙的声音又虚无缥缈的传了过来:“同是躲雨人,小女子不与户部侍郎大人曾添麻烦,还请户部侍郎大人与小女子行个方便,小女子自然是不甚感激。”
这时候的雨却又十分做美的变大了,嘻嘻哗哗地豆大打在脸上,能砸出眼泪来,杜润生一抬头看着这个珠帘幕雨,心下还在思量着要不要去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