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内,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大假山、古戏台、玉玲珑等。特别是那过桥之后的议事大厅饶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
而且别院里种满了红枫,为金碧辉煌的建筑添了那么一丝柔情,没有那深红别院的压抑。
红枫很漂亮,杜凉夜却更喜欢这一路到所住的院子小道长廊上的盆景秋菊。全是纯白的颜色,开的很多,繁盛了整个枝头。
这样的红,意外的添了一丝异色,却不觉得怪异,反而让人感受到了浓浓的秋意还有悲凉。
突兀的感觉让杜凉夜一怔,果真是有点悲凉呢。落叶红枫枝头,落了满地,有些还落到了白色的秋菊之上,为其添色。有些是盆景之中,有着则是随意的地上。好像从未有人大打,却又自长成丛。
美景配上秋风,悲凉入心。
对于这样的感觉,除了杜凉夜,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小声的议论起,都在谈论这满园的红枫,怎么会有秋菊。而且开的这般好,就像想与红枫争艳一般。
宫凝儿在前面为所有人带路,众人的疑惑她也听在耳里,就一边走,一边为所有人解释,司慕的官家小姐自然是知道缘由的,解释也只是说给别国公主听。
“凌王妃生前喜欢白菊,曾在中秋佳节的宴会上送了皇后一盆白菊为礼。只不过后来菊花打碎在此,凌王妃也不幸在此逝世,后来别院就种满了白菊,算是对凌王妃的一种缅怀。”
宫凝儿虽然如此之说,很多人唏嘘不已,想来在来司慕国之前,虽然对和亲选秀的制度不清楚,但是对于司慕国的情况已经是了解大概了,都已经提前做了功课,像杜凉夜一样全然不知的可能没有了。
对于宫凝儿所说的这一套白菊说辞,杜凉夜可不怎么信,送了白菊人就死了,又怎么会种满园的白菊,不应该有所忌讳么?而且那什么凌王妃莫名其妙的死了才是最大可疑的吧!
说道凌王妃,杜凉夜不自觉的想起寒秋说的关于司慕国的皇室,千年来只有一个王爷,凌王,凌王妃不就是凌王的老婆了,那什么炫王是其儿子。
想想如今的炫王孤独一人活在世上,死了老妈又死爹的,也是可伶,而且名声在民间又还那么惨,真不知道对方怎么活下来的。
这悲剧的人生真的是和她前世有的一拼了。众叛亲离。孤独一人。
而此时杜凉夜脑海中众叛亲离,孤独一人的某炫王,正一身红衣的坐在一棵巨大枫树之下。地处枫凰谷最高的一座山峰。此处正是枫凰谷别院的对面的山。
枫树巨大,替司慕炫遮住了所有的天空,远远看去,一身红衣的他和枫林融为一体,如果不是那张惊尘绝艳的脸很是耀眼,估计没有人能看得出他坐在树下。
这棵枫树是整个枫凰谷最为巨大年老的一棵枫树,若不是这座山太过陡峭,而且有一半的山体从中间断裂,形成了巨大很深的的山体裂缝,当年的皇家别院就会选择建造在这里。但如今所在的也不差。
司慕炫闭目坐在轮椅之上,面容美艳,然而心却已经千疮百孔。枫凰谷对他来说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他永远忘不掉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如今他在次以真的炫王身份回到这里,那么就要让一切结束。他的痛苦,整个司慕皇室的冷情都应该结束。
痛苦的回忆在脑海之中一幕幕忆起。司慕炫抬头看向红色封天的枫树叶,不自觉间,脸上竟然有晶莹划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的他却抑制不住满眼的难受,心里的痛更加折磨的他快疯掉。即使有泪,却也不能减轻他的半分痛苦。
枫树之下的司慕炫情难自掩,这一幕自然也被不远之处的两人收入眼底。
千伏看着主子那般痛苦,他虽然未曾经历,却也能感受到那深深的悲凉,然而一旁的零落却也更能明白,甚至看到落泪的司慕炫,自己眼泪也忍受不住的掉下来。
手捂着胸口,绿色的眼泪呜咽着掉落,却不敢哭出声来,心里的痛不亚于司慕炫,听到轻微的喘息声,千伏回过头来,
只间一身红色轻纱的零落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音,然而眼里的绿色的眼泪却不停的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从跟在司慕炫身边开始,从司慕炫把零落救下开始,千伏就一直能看明白零落眼中对主上不一样的感情。
如果一开始只是感激,那后来就是不可得的爱,作为狱罗殿的人,作为主上的人,她们都不应该有感情,更不应该对主上有感情。零落的爱是罪恶的,却也是不能说的。
千伏一直明白,却也只能一直提醒零落,因为比起主上来说,零落也是一个更悲催的人。
从小到大的药人。不知吞噬过多少毒,杯浸泡在毒药中长大,造就了她的不一样。一直轻纱裹身的她看似窈窕身影。
却没有人知道,轻纱之下的她是一个皮肤都是绿色。被遮住的头发都是同普通人不一样的墨绿,就连眼眸都是淡绿,她不敢伸手去触司慕炫的手都是如此。绿色的皮肤,绿色的指甲。全身到下都是绿色的药毒人。
如果不是为了解主上的腿毒,他们不会从一个变态医者的手里救出零落,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已经被毒侵蚀却还能活下来的毒人。
当初的千伏以为找到了可以解救司慕炫的神医,却不知那人想把司慕炫也变成零落一样的毒人。还好即使发现,解决了那医者,也救下了零落。
零落入了狱罗殿,也跟在了司慕炫的身边,然而零落虽然已经是一个百毒不侵的毒人,却对解司慕的腿毒没有任何作用。更甚至零落身上的毒让她不能过多的接触一个人。也不能有血液的触碰。她从头到尾都已经是剧毒了。
然而她有了自卫的能力却也失了陪伴。注定一身孤独终老。
看着这样一直落泪的人,千伏心生伶惜,伸出手把揽住对方的肩膀,轻轻带入自己怀里,因为是第一次,可能还有一些生疏。也有一些微微的悸动,让他无从察觉。
在说零落,更是第一次与一个人如此亲密接触,先是一怔,然后是对这温暖怀抱的留恋,最后却是大惊失色。
她其实很想就这样躺在对方怀里,即使千伏不是她爱的人,可是她真的想要一个肩膀,一个怀抱,或是一时的温暖。可是并不能。她还是要推开。
仅仅停靠了几息的时间,零落慌忙推开千伏的怀抱,脱离开后退开步子,保持一些距离。
才抬起一张哭花的脸,面颊之上还有淡绿色的眼泪挂着。就那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千伏,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说了一个字
“你……”
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千伏知道她在当心什么,勉强牵扯出一抹笑,对其说道
“无碍,不过只是碰了一下。”
说完看着对方眼里又滑落一滴晶莹,拿出怀中的帕子就去替其擦眼泪。
零落木然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千伏手中的帕子已经快到眼前,才醒悟过来。
急忙挥开对方的手,有些大力,也有些急切。帕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顺目看去,千伏怔住了,零落更是怔住了,最后只能转过头,慌忙的对其说
“对不起……你以后莫要这样了。我……很危险。”
说完,不给千伏说什么,转身快步走掉了,走了几步,又奔跑起来。像在逃离,又像在追寻。
看着人跑远,红色的身影消失在枫林之中,隐匿不见,千伏才低下头去看自己那只想去对方拭泪的手还僵在半空。
想着刚刚自己情不自禁升起的伶惜和悸动,久久不得其解。最后却失笑了。他算是动情了么?
一直提醒着对方不要对主上动情,却在不自觉中自己动情了么?还真是可笑呢?而且这份情直到如今自己才察觉。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不能爱不可爱的人。
千伏思绪了一会,枫树下的司慕炫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收回目光,把心中所有的痛苦压抑下去。眼中一片冷然了清冷。随口的喊了一句
“千伏。”
千伏正在发呆发呆但是本能已经听到了,反射弧自然的朝司慕炫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人到近前,人也回过神来。
“主上。”
司慕炫把目光看向千伏,同样是一身的红衣,黑色的佩刀,高挽的发看上去很是英气。平日的他也是性子极好的一个人。
他心情不错的时候,会开玩笑的时候,他也会陪同自己一同玩耍一同笑,排除那个“它”的使命,他是仆却也是自己生死的兄弟呢!
如果不是仇恨,不是“它”的使命,他不会把人牵扯进来,想到曾经自己的承诺,如果真的可以结束,他并放他们自由吧!千伏也好,零落也好,甚至整个狱罗殿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