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让她几乎要晕厥,然,她却是清醒的,每一下的痛感都清晰地感觉到,这刻她宁愿自己会如普通女子那般脆弱,能轻易地晕过去。
她的身痛,她的心更痛。
这家伙绝对不是那天的贵公子!她死也不愿意承认,让她春~心萌动的俊朗男子就是眼前这个粗暴的家伙。
要是刚才老刘没有给梦迷她的话那多好!她也许已经回家了;若是她不是贪图那二百两他就不会答应下来偷东西了!她也就不会到这来了!若是她的爹不是那么嗜赌成性欠下一大笔债的话,她就不会答应替人偷东西了;若是她的爹不是她的爹或是她家不是那么穷的话,那么......那么......她也许在家里的大床~上做着好梦,而且铁定不在这鬼地方,铁定不会碰见这个人了......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若是了,她只能接受一个事实,就是她已不是当初那个清清白白的她了。以前已经没人要,现在连清白也没了,更别想有人要了!呜呜,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她真的又痛又悔又恨!
她这辈子没有什么大志,最大的心愿就是跟前生不同,找个朴实的好人倚靠,生一大堆孩子,相夫教子,平淡、平凡而又幸福的过她的一辈子。
虽然周遭的人家都不敢娶她这个粗~鲁女子,但怎说也是个清白的女儿家,还是有出嫁的希望。
如今这一切已成镜花水月空空的一片,她再也没有明媚的明天;没有与她举案齐眉的相公;没有绕着她膝下嬉笑追逐的一群儿女。她不知以后自己要何去何从,要该怎么办。思想着这些,大串大串的珠泪滚滚而落止也止不住。
亏她来之前还做着能嫁给这个家伙的美梦,没想到……
尽管不愿意承认,她心里头亮堂。梦碎原来是这么的简单。
窘迫的状况终于过去,李谌心满意足地呻出一声低吟放开了她,却很诧异地瞥见她满面泪痕。
从杏眼不断涌~出的小珍珠,在窗外惨淡的月光影射下晶莹闪亮,格外的美,也格外的凄楚。
李谌心头不禁升起了他很陌生的歉意,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自己是不是太过粗暴了?他在心内难得地反省,右手抚上她的脸动作轻柔地替她拭去不断滑落的泪珠,淳厚的嗓音柔柔地道:“我弄疼你了?”
冷如意犹自懊悔心酸,光顾着掉泪没空理他。
她那哀泣的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看得一向对女人的眼泪冷感,甚至些微反感的李谌竟然有些心痛!他怜惜地替她擦去一串刚坠下的泪珠,安慰道:“别哭,天一亮我立刻谴人去替你赎了身,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鬼才要你赎!冷如意在心里怒骂道,气愤地狠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自怜自艾,哀悼她的初恋去了。
她的冷淡反应让李谌感到有些意兴阑珊,“怎了?还不高兴?”
高兴?她为什么要高兴?她就是要伤心,她本来也应该伤心,无由地被迫做了失足少女,她凭什么要高兴?虽说她认为女儿家也应该有泪不轻弹,但……自己确实太惨了!初恋梦碎,不是一般的痛。
破罐子破摔,她干脆捂了脸痛快地哭了起来。
李谌愣住了,他又说错了什么?!美少女什么的真是难哄。
他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珍珠耳环,镂金镯子,还是玉簪?”这些都是他家中小妾们最喜爱的,他记得他这次还带了一双外帮使臣送他的镶着波斯宝石的耳环,那耳环价值连城又稀世难寻,她一定会喜欢。
女人嘛——只要给些珠宝小玩意,再加几句甜言蜜语,不全都笑逐颜开了么,至少他那一堆的小妾们都是如此。
谁知道,冷如意还是在哭!说实话,现在就是搬来一座金子铸的大山送给她,她也不能高兴起来,李谌若肯让她捅两刀解解气,还有可能让她好受些。
李谌囧了。
这招怎的不灵了?他都要忍不住抓头了,生平第一次感到无措,不知该如何摆平眼前这个几乎是在号啕大哭的女娃。他很尴尬地一边抚挲着她背部安抚,一边苦笑着。
感觉有点丢脸,他堂堂一个王爷,连哄个女娃也哄不了。要是给人知道了,那多没面子!说不准远远的守在外头的侍卫已经听到了,不知会怎地暗里讥笑他?巨大的挫折感笼罩着他,使他觉得无趣极了!
这都怪那多事的知州,要不是他那两杯药酒自己断然不会如此失控。害苦了眼前凄楚可人的小娇娥,他真的心痛!
真是很奇怪呀,自己总是以局外人的态度,冷眼看着那些女子为了博取自己的一眼瞥视而互相践踏,看着她们用尽心机丑态百路而不自知。欢场女子尤其虚假,他丝毫没有为她们心痛的打算。
这会儿,他竟然会感到心痛?不,一定是错觉而已。
他立刻在心里否认了。一定是自己看着她哭得可怜,勾起了同情心罢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可能为一个低贱的女子而动心呢?
不过……她也是满特别的,也满可爱。或许——他可以允许她以后就留在自己身边。这可是莫大的恩惠!他既是皇子也是王爷,他的正室固然要圣上亲许,连侧妃也须御封,妾亦不可乱立,他的子裔更不能散落民间,这是关乎王朝的血统。他家里那堆小妾全是母妃硬是塞给他的,他自个可是从来没有主动纳过一个妾。
这次,他亲自将出身寒微的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呆在自己身边做他的女人,这不是恩宠是什么?
他捧起怀里娇娃低垂的螓首,爱怜地轻吻~向花瓣一般柔嫩清新的樱~唇。
冷如意这时也哭够了。她绝少哭,能忍的时候总是忍,这次是事出突然才失了控。
她暗啐自己一句:真够丢人的!哭得象三岁的鼻涕虫,事已至此哭也哭不回失去的东西,还哭条毛啊!夫人已经是陪定了,总不能最后把兵也折了,那就更不划算了!现在还是挖挖心思把东西搞到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