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小岚四年级结束的暑假,爷爷某天与村里人闲聊时,偶然听到村里的人说:“有人曾经来到我们这个村子里说过,想收购几百斤那种叫假芝麻的草药,可惜我没有空,要不我倒是想去山上找百来斤卖点钱,呵呵。”
爷爷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天晚上,一家人都吃饱饭后坐在天井乘凉闲聊时,就笑呵呵地对钟小岚说道:“呵呵,阿岚,明天早上我们俩个早点起来,你跟我到山上去找些假芝麻回来吧。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一百多斤,听村里的人说有人要来收购几百斤的,我们找到了卖点零钱花花也好呀。他们说一斤的收购价是2毛钱,我们要是能找到一百来斤,至少就能卖到20多块钱了,就算只是找到五十斤,也能卖到10块钱了,看起来还挺划算的,等卖到钱后,我给你1块钱去买糖果瓜子吃,怎么样?”
在这个年代里1块钱都可以买到很多糖果瓜子了,钟小岚听到爷爷如此说,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的啦,她马上开心地附和:“好呀,好呀!我愿意跟您一起去找。但是要找到一百多斤这么多,怕是有点难吧?而且他们真的会有人过来收购吗?好象附近的山头上都不可能找出这么多的,每次去放牛的人只要一见到有这种假芝麻,他们都会挖干净拿回家备用的啦。我们这附近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这种假芝麻具有清热解毒、止咳治感冒的作用,还可以治疗扁桃体炎、咽喉炎这些病呢。”
“附近的山头上是找不出这么多的,所以我们明天要早点起来,去远一点平时村民放牛一般不去的那些山头上找,我们就一路找去,哪里见到有就挖,他们是要带根的整棵整棵的,明天我挖起来后你来检。至于我们挖到后,会不会有人来收购,这个问题嘛……”爷爷摸摸他剃得光溜溜的头,然后才又说道:“呵呵,我也不知道了,我也是听村里人说会有人来收购,我也没见过那个人。但是就算没有人来收购也没事,我们挖回来也不会浪费,没有人来收购,我们就留着自己备用喽。”
“哦,说得也是,那好的,没问题,明天我跟您去。那明天要早起,今天晚上我可得早点去睡觉了。”
奶奶在旁边听到他们俩爷孙说明天一大早要去山上找假芝麻这种草药,不置可否,并没有表什么态,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爸爸妈妈也听到了,也是笑笑没有说什么话。
第二天一大早,爷孙二人吃饱粥后,爷爷就扛着把锄头,吩咐钟小岚带上一个禾挑,就是一种两头削尖的手腕粗的竹棍子,村民们平时用它来挑柴草用的东西,再带上一些村民们平时用来绑柴草用的竹篾,俩爷孙就兴致盎然地出发了。
爷爷今天带钟小岚去的山头,是要经过她以前上一、二年级的小学学校的,到了学校后,再往前走一百多米就是山头了,然后一路往前去就越来越人迹稀少,这些山头也是越来越高、越来越是杂草众生,他们平时割柴草也是经常会去的。而且在离学校还不是很远的一个山头上,大概两三公里的地方,有一座钟小岚老祖宗的坟,钟小岚他们每年拜清明都要过来的,所以对于这条路钟小岚也是一点不陌生的。
当爷孙俩走过了那个村里的小学学校后,爷爷笑着问孙女:“阿岚,你知道我们村尾的人,每年过即将到来的七月十四这个鬼节时,都是在七月十四这一天过的是吧,但是,村头这边的人过这个鬼节时,却是提前一天在七月十三这天过的呀,你知道吗?”
“知道呀,这个习惯我以前在这个学校上小学时就听我这边的女同学说过了哦,我倒是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他们这边的人为什么只是提前过鬼节,而别的节又不提前过。她们告诉我说,是因为她们的祖先想快点吃东西呢!嘻嘻,我倒是觉得她们说得很有道理呢。他们提前过节,就是提前拜祖先,祖先就可以快点吃东西了呗。”
“呵呵,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祖先想快点吃东西的呢?所以你们的同学说得不对!其实呢,事情的来由是这样的,以前呀,嗯,大概是在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这附近的山上住了一个贼,而这个贼每年呢,平时也不会走出这个山头去偷村民别的东西,就是每年在他们拜鬼节这一天,才会装神弄鬼地走出这个山头,进到村子里去,只要一看见村民在他们自家门口拜鬼神,他见到什么东西就抢什么东西。所以这边的村民第二年就学精了,他们就提前一天拜鬼节了,等这个贼第二年再装神弄鬼地出来想抢东西了,却看不到村民们拜鬼神了,没有东西可抢了。”
钟小岚一边跟着爷爷往前走,一边听着爷爷讲这个故事,一边还在心底下计算着,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嗯,这到底得是多少年以前的事呢?等爷爷终于讲完故事了,她自己也想明白了这大概最多也就是一百年前的事吧。
“哦,原来是这样子的呀,哈哈,那当时的村民们不会以为,是真的有鬼呀神呀出来抢他们的东西吗?他们害怕不害怕呢?”
“一开始他们当然以为是真的有鬼神出来了,他们认为如果真是鬼神抢了去,那就不可能跟他们计较的,毕竟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拿来祭拜鬼神的。但是,后来有人在山头上放牛时看到过这个贼,而且认出来就是抢他们东西的那个装神弄鬼的人,所以就知道是这个贼出去抢的东西了。如果真是鬼神,不可能在白天看得到呀,于是他们才想到在第二年提前过节这个主意的。”
“哦,那他们也是很聪明呀,那第二年鬼节的晚上,这个贼再出来抢东西时,没有东西得抢,他怎么没想到去我们村尾那里去抢呢?”
“那就不知道他了,而且就是他想去,他也不敢去那么远吧?你想想呀,去得太远了,就算他抢到了东西,还没等他跑回山上,应该就会被村民发现他只是装神弄鬼的贼了!还不被村民们往死里打才怪呢!”
“嗯,也是呀。”说到这里,钟小岚不禁想起了一年前村民们打死偷牛贼那件事,可想而知,无论何时的村民,对待过来偷东西的贼都不会仁慈和手下留情。
俩爷孙边走边说着话,一边还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山路的四周,有没有他们想要找的假芝麻这种草药。还真是被钟小岚猜对了,附近的山头上基本上没有发现假芝麻的影子,就算是好不容易看到一棵,它也才只是刚长出来几片小叶子的苗苗,爷孙俩看来看去,终是于心不忍,没有挖它们,想着怎么样也要等它们再长大些了,来年再挖才好。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找,都到中午时分了,爷孙俩也走了好长的一段山路了,都快看到平时可以从另外的一条大路去到的五六公里远的一个村子的人家了,他们也只是才挖到小小一捆的假芝麻,钟小岚只用一只小手就可以提着它们健步如飞。看着高山下面这个村子里隐约可见的一户户人家,钟小岚心里此时想起这句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