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誉森挂了电话,回过身来。
施恩赶紧低垂眼睑看地面,避免和对光目光接触。
但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她的头皮便开始一寸寸地发麻。还好徐达枫转移了那道目光的注意力,走上前问:“怎么了?我刚才听你在说抓一个女的?什么女的?”
高誉森阔步走到黑色实木大班台桌前拿起一杯水喝了口,“咚”地一声,杯子被有些力道地搁回桌面上,施恩的心脏冷不丁瑟缩了一下。
她心里开始没底,有点后悔来此一遭了。
高誉森眸色一沉,说:“遇到骗子了。”
“怎么回事啊?看你这么生气,难道损失惨重?”徐达枫盯着高誉森,表情转而变得贼兮兮地:“噢!昨天被伯母逼去相亲,难道后面是被那女的骗财骗色?”
施恩差点梗了一口气卡在喉咙,她拼命咽了口口水才勉力将那口气压下去,理顺。
“想象力这么丰富,人力资源总监这个位置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高誉森凉凉的目光射过来,徐达枫随即收起嬉皮笑脸,把施恩往前推了一步,正儿八经地说:“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这位新同事我已经带过来了。”
施恩下意识将头垂得更低,心里打鼓,千万,千万不要被认出来……
空气好像静止一般,半晌,施恩感受到那高大的身躯往她这边走来,接着,视线里地面上出现了一双逞亮的黑色皮鞋,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捏住,被迫抬了起来。
靠!你当是家里养的宠物呢?
施恩一个侧头,抽开了他的钳制,声音不冷不热地问:“高总有什么问题吗?”目光却没有对上他,心里还是发虚。
徐达枫赶紧过来打圆场,对正欲开口的高誉森说:“誉森,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正要跟你解释。她是男的没错,只不过……刚做完变形手术没多久。你不会歧视人家吧?”
高誉森的眉毛忍不住抖了一下,“变……性?”
“对啊!”徐达枫重重点了下头,走到施恩的身边揽住她的肩膀,状似热络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已经确认过了。”
施恩硬撑着内心的不适,脸上做出一副风淡云轻地表情。
“确认过?”高誉森双手插兜站在施恩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话是问的徐达枫:“怎么确认的?”
施恩心里一沉。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徐达枫也有些紧张了,搂紧了施恩,“呵呵”笑着说:“那天拍卖会你回去之后,我不是去找了她吗?后来和她一聊,才知道原来她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知道对于这件事,你会有顾虑,所以我就带她去游泳池了。”
说完,徐达枫还对高誉森眨了眨眼睛,被高誉森嫌恶地一记眼刀射过去,立马恢复正经。
高誉森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施恩的身上,微微一眯,“你确定手术很成功?”
他刚才看一眼就觉得是女的,除了短发,男装,平胸,哪里像男的?瘦儿吧唧,娘里娘气,声音更让人反感,好像在哪里听过。
施恩知道他是在怀疑,徐达枫刚要开口,施恩抢先一步,面不改色地看着高誉森,说:“高总可以上网查,现在刚做没多久的变性手术后期还要经历什么。又不是机器人能够改头换面,某些先前的特征还要经历多次的改造,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高誉森一瞬不瞬地盯着施恩,看他没什么好脸色,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应该是伤到人了,静了片刻,忽而问:“在哪里学的钢琴。”
施恩和徐达枫顿时一齐松了口气。这算是过关了?
施恩如实回答:“不记得了,一年前出了些事,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站在一旁的徐达枫忍不住出声问:“那个,誉森,你要是暂时没什么问题了,我可以先去忙吗?”
“去吧。”
徐达枫看了看施恩,递给她一记加油鼓劲的眼神,先行离开了。
只要过了性别这关,其他的都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他也帮不上忙。
徐达枫一走,韩璇心里生出几分紧张。
那双锐利清透的眼眸正注视着她,嗓音沉静醇厚,“出过事?”
“是的。”
“出过什么事?”
“车祸。”
高誉森冷嗤了声,“拍电视剧吗?”
施恩嘴角抽了一下,没答。
高誉森回到高背转椅上坐下,身躯后靠,头微扬盯着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施恩稳住,回答:“高总指的是上次在铜盛大厦吗?”
高誉森想说不是,顿了一下,换了一个问题,“知道做为我的助理,要具备哪些条件吗?”
施恩想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回答:“高总不是觉得我符合条件,才找我来的吗?”
高誉森端起桌面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目光不曾离开过她的脸上半分,“怎么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
“高总希望我一直盯着你看?”
施恩的目光笔直地落在他的脸上,两人目光相对,高誉森盯着她,浅棕色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他看到了她眸底的无惧无畏,坦然平静,气势竟不输他。
他的唇角微微一扬。
这人,有点意思。
“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叫施恩,西施的施,恩德的恩,性别男,祖籍本地,23岁,学历高中,无专业,特长待挖掘。”
施恩说的流利,脸不红,心不跳,平平静静地看着高誉森。
“特长待挖掘?”高誉森忍俊不禁地嗤笑了声,目光沉敛深邃,“也就是说,无特长?”
“高总刚才只让我简单介绍,所以就简洁概括了。我所说的特长待挖掘,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噢?”高誉森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那是什么意思?”
“那我就不谦虚了。我爸说我是一个天才,很多东西都是自学成才,包括你上次见过的弹钢琴,那只是我其中一个特长。除此之外,还有很多。”
施恩很清楚,单单只会弹钢琴的话,高誉森是不太可能会让她留下来的。所以除了大言不惭,脸皮够厚赌一把,她暂时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高誉森单手撑在椅把上,手指摩擦着唇瓣,摊手微摆了一下,示意:“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