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誉森忽然来了兴趣，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本来之前觉得这是你的个人隐私，不好多问，但是现在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变性？”

早就知道这个问题不会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施恩镇定地说：“原因说来话长，高总要花费宝贵的时间来听我讲故事吗？而且我觉得，这是我的私事，不在工作范围内，可以不回答。”

高誉森的眉心微微一蹙，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既然同是男人，想必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应该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吧？但是你却选择逃避，难道你变性还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倒没有，我只是真诚的觉得，我这个故事，你一定不会感兴趣。”施恩面不改色。

“说说看，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兴趣。”

施恩稍微吸了一口气，看来高誉森是铁了心不放过她了，既然他真想知道，那她就说好了。

“这个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起。首先从夸父逐日，小时候听我爸爸说了夸父逐日的故事之后，我对夸父就非常的崇拜，甚至是仰慕，后来就对神话故事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喜爱——”

高誉森打断她的话，“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想成为像夸父一样的人，所以才变性。”

施恩微微一笑，“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后来我对每一个神话故事都非常的喜爱，我觉得神话里的人物简直是太神秘太神奇了，对我有一种谜之吸引力，以致于渐渐疯狂的迷恋上那其中的人物，想象有一天自己也能——”

高誉森接过她的话，皮笑肉不笑，“追日？”

施恩笑容含蓄，“我本来就想低调一点的，可是高总你非要我说出来，我现在都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高誉森冷笑，缓缓站起身来盯着她，“你是该不好意思。”

高大修长的身躯绕过办公桌，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施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下意识转过身往后退了一步，但却磕到了那办公室堆放文件的一角，那上面放的文件一歪，掉在了地上，发出清晰落地的响声。

笔挺伟岸的身躯靠上前，单手撑在桌面施恩腰肢的一侧，两人的身体近得几乎快贴到了一起，气息相闻。

这一瞬，施恩的脑子乱得像线团。

她看到高誉森唇线一斜，近在咫尺，气息寒慑逼人，透出了丝丝的危险，“我最讨厌被人耍着玩了，你竟敢堂而皇之的挑战我的忍耐限度，够胆识，继续说。”

施恩稳住，一挑细眉，临威不乱道：“是你让我说的，说了又不相信，我早就说过，高总你对我的故事不会感兴趣。”

“我该相信你这种荒谬低级的理由？”锐利深邃地目光缓慢地在她的身上逡巡而过，他的嘴角忽而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要不要我来帮你指出漏洞？”

施恩的脊背整片发寒，直渗入骨髓。这个感觉和在昨天被当场撞破的感觉如出一辙。

她刚才的话里有漏洞？怎么可能？！不就是兴口胡诌那么一下。

“你说你很小的时候看了夸父追日，所以开始喜欢上神话，我想问你，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很久很久以前，甚至是看过什么神话故事，根据你的意思，如果我愿意听，你还想娓娓道来？这点难道不足以让我怀疑你？”

施恩的头皮好像爬上了一千只蚂蚁。

“另外，因为喜欢神话故事上升到促发变性，这样的概率有多少？而且你说一年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迫使一个人喜欢上某件事从而改变自己，必然要有很强烈的欲望，这短短的一年内，你因失忆而断开的欲望这么快就连接上了？”

施恩咬牙。这绝对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碰到的最难搞最可怕的对手！

她叹了口气，目光却依旧坦然，“好吧，被你看出来了，刚才我确实是胡说，但我有我的苦衷。”

从高誉森难看至极的目光可以看出，他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把施恩揉碎，丢出去。

施恩继续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我当然没有恶意想耍你，高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我不愿意说，是因为不想提及过去一段伤心的往事，但是变性，我绝对不后悔。”

“呵……”她忽而自嘲一笑，面色悲凉，“说白了，高总也和世俗的眼光一样，歧视对我是变性人。你问了那么一通，不就是想让我难堪吗？如果你看不起我，那又为什么要同意我留下来？”

空气静止了般，两人的目光冷然笔直对上，好半晌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一通电话打断了对峙的气氛，高誉森直起腰身，到桌面拿起手机，接通：“你好，哪位？”

下一刻，“嘭！”地一声，施恩听到手机被怒极丢在桌面上的声音，显然这通电话丝毫没有缓解现场的气氛，反而雪上加霜。

施恩的心脏完全失去了正常频率，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跟这份工作say good bye了。

“你，转过来。”

施恩转过身，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温和诚恳，“高总。”

高誉森黑沉着脸，比刚才被她耍还要难看，施恩不禁想象，刚才那通电话是谁打的，能把高誉森气成这样，仿佛有深仇大恨。

高誉森眯眼盯着她：“我看你鬼点子挺多，如果你能帮我办成一件事，我就不再过问你的事，让你留下来。”

敢情她的去留问题还因那通电话有了转机。但她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普通简单的事。

“高总请讲，只要能办到，我当然义不容辞。”先听听看。

……

下午，施恩眼睛盯着电脑上的资料直到发酸。

她揉了揉眼睛，重新支着下巴看着页面上那个男人的照片，沉吟：这个男人是高誉森的情敌吗？

说真的，这种缺德事，她只在电视上看过，背地里恶整一个人，别提多无聊了。

高誉森让她去做这样一件事情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